还是在那片枫林里,却不见方才那座凉亭,几位姑娘的马车也不见了踪影。
人迹罕至,荒无人烟,她她她她她她该不会是想要她的命吧?
把她在这里杀了,再抛尸荒野?
被自己的幻想吓住,姚映疏打了个寒颤。
不会……这么恶毒吧?
她双手合十,求饶道:“县主,我也是无心的,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放过你?”
卫含音冷哼,“没门!”
雨花扑到姚映疏面前,“县主,您有怨气只管冲着奴婢来,求您放过我家夫人。”
“倒是挺忠心啊,可惜……本县主不吃这套!”
卫含音摊手,“东西拿来。”
“是。”
一名侍女递上一条马鞭。
卫含音凭空一甩,风声猎猎,“你老老实实让本县主打你五十鞭,那日之事,便一笔勾销!”
哼,打完出了气,她要把她丢在大街上,让她感受感受她那日的耻辱!
怒气上涌,卫含音用力甩下马鞭。
“啪——”
这一击落了空。
姚映疏拉起雨花,掉头就跑,“跑啊!”
这位县主明摆着就不会放过她,傻子才会老实挨鞭子,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两人撒丫子往前跑。
卫含音火冒三丈,将手里马鞭甩得呼呼作响,“追啊,还不快追上去!”
“是!”
侍卫们领命,往姚映疏两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他们的体力要好上不少,速度也更快,姚映疏用上吃奶的劲拼命跑。
雨花大喘一口气,空气钻入肺腑,瞬间传来窒息般的疼痛,她松开姚映疏的手,“夫人,您快跑,去找华娘子,我去把人引开。”
“雨花!”
姚映疏伸手去抓,然而雨花已经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她咬咬牙,转过头继续跑。
过了片刻,身后声呼啸,脚步声逐渐靠近,姚映疏往后看一眼,瞬间吓得头皮发麻。
这些人……是追着她不放啊!!!
第113章
“别跑, 站住!”
“别再跑了,你跑不掉的,老老实实束手就擒!”
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吼叫声, 姚映疏攥紧拳头,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往前跑。
“唰——”
箭矢从身后射来, 直直扎进脚底土壤。
右脚上的鞋被射落,姚映疏一个踉跄往前扑去,重重摔倒在地。
泥土落了一身, 她低头望着袖子上的污渍咬牙。
可恶,这可是月桂姐亲手给她做的衣裳,要是就这么坏了,岂不是浪费月桂姐一番心意?
不行, 她还得继续跑。
姚映疏从地上爬起。
“跑啊, 我看你还能跑到哪儿去!”
声音很近, 姚映疏身子僵硬地回头看。
侍卫们大步靠近,为首那人脸上带着笑,收起弓箭, 一副胜利的姿态,“别跑了, 乖乖回去领罚。”
“惹怒了县主,你可没好果子吃。”
神经病啊,她回去就有好果子吃了?
呸, 走狗!
姚映疏挪动脚步往后退,警惕地观察四周。
“还想跑!”
侍卫伸手来抓,姚映疏趁此功夫撒丫子就跑。
“追!”
就在这时,一阵马叫响起,有道身影飞快从林中跑出, 马背上的人对姚映疏伸手,高声道:“抓住我!”
姚映疏一喜,立即伸手,顺着那股力道翻身上马,紧紧抱住来人的腰。
“驾!”
调转马头,两人驾马,飞快向前奔去。
侍卫大怒,“那人是谁?还不快追上去?!人若是丢了,如何与县主交代?!”
“是!”
双臂圈住谈之蕴的腰,呼吸间尽是清冽的风,姚映疏大声问:“你怎么来了?”
“放心不下你,幸好我跟来了。”
姚映疏亦是庆幸,幸好谈之蕴偷偷跟来,否则她刚才就死定了!
后怕褪去后,她又有了另外一层顾虑,“咱们现在去哪儿?不能回去,雨花还在林子里呢。”
“去你赴宴的亭子,有大人物来了。”
大人物?谁?
姚映疏疑惑。
福气狂奔,颠得她险些稳不住身形,只能紧紧抱住谈之蕴,生怕自己摔下马去。
“驾!”
有声响自身后传来,姚映疏往后看一眼,吓得捏紧谈之蕴腰间的肉,打着磕巴道:“他、他他们追上来了!”
他们哪儿来的马啊?!刚刚分明没瞧见!
谈之蕴腰间肌肉紧绷,上半身微微伏底,喝道:“抱紧我,驾!”
姚映疏下意识听从,与谈之蕴越发贴近,一边用余光瞄着身后侍卫。
他们紧追不舍,为首之人从背上取出弓箭,搭箭拉弓,将箭尖瞄准姚映疏。
她瞪大眼,箭尖在眼中不断放大。
“小心!”
“唰——”
流光自眼前划过,一支箭从别处射来,将射向姚映疏的箭矢打落在地。
这是……?
姚映疏顺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一匹马正往这个方向跑来,马背上坐着一道人影,他背着光,看不清模样,身形高大,一手举着弓,光是一个影子,就能看出身体里蕴含的力量。
他是谁?方才的箭是他射的?
他为什么要救她?
姚映疏满脑子的问题。
但目前有更重要的事,这人是谁完全不用在意。姚映疏拽住谈之蕴的衣服,催促道:“快,趁着那群侍卫没反应过来,咱们快跑。”
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好。”
谈之蕴一拉缰绳,轻叱一声,福气高声嘶鸣,甩甩马尾奋力向前跑。
两匹马离得越来越近,直至擦肩而过。
姚映疏偏头看了马上人一眼,目光从他侧脸掠过。
这个人……
“拦住他们!”
姚映疏睁大眼,瞪着前方突然出现,挡住他们去路的人马。
不是吧?
他们是一伙的?
眼见两匹马即将相撞,谈之蕴急忙拉住缰绳,将马停下来。
“怎么办?”
扯着谈之蕴的衣服,姚映疏慌了。
前有狼后有虎,他们今日不会真要折在这儿了吧?
不要啊,她还没找到老爹,谈之蕴还没考上进士呢!
“吁。”
侍卫头领拉停马儿,拱手恭敬道:“原来是闻远将军,冒犯了。”
姚闻远高坐马背,睨着那侍卫头领,“寿光公主府的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将军见谅,这小娘子冒犯了县主,我等正在抓捕她。”
“冒犯?”
姚闻远一手拉着马缰,冷冷一哼,“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用得着抓捕这个词?你方才又在做什么?对一弱女子出箭,什么时候寿光公主府代行京兆府的职了?”
“属下不敢。”
侍卫头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姚闻远马下。其余人紧随其后,齐齐单膝跪地。
“将军恕罪,县主大怒,属下也是为了县主分忧,着急之下,这才慌乱出箭。方才之事均是我一人主张,与县主无关。”
“好个与县主无关。”
姚闻远冷声道:“若无县主首肯,你们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
“属下、属下……”
侍卫头领垂着头,额上冒出冷汗。
“你好大的狗胆!”
女子的清喝声骤然响起,姚映疏回头,只见令仪县主御马而来。她翻身下马,一脚踹向为首的侍卫,怒道:“本县主让你抓人,没让你伤人!好个阳奉阴违的狗奴才!”
骂完,她仰脸对姚闻远笑,“闻叔叔见谅,这狗奴才被养得心大了,竟敢背着我行事,闻叔叔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认识至今,姚映疏从未见过令仪县主如此温柔的笑,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歪着脑袋,认真打量姚闻远。
可惜他背对着她,看不清模样。
“县主多虑了。”
“也是,闻叔叔驰骋沙场,怎会因一奴才动怒?是音儿口误,叔叔莫怪。”
卫含音弯起眼笑得温柔无辜,满面孺慕,“叔叔今个儿怎会来此?音儿恰巧在此处设宴,不知叔叔可能赏脸?”
“我对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宴会没兴趣,我只想知道,县主的人为何会追捕一个小姑娘?”
“她……”
卫含音微微一怔,双目瞬间红透,偏头拭泪,“闻叔叔有所不知,音儿前些时日在街上被一女子冲撞,当着百姓们的面摔倒,额上红肿好几日。我本想找她好好聊聊,但她打伤了我的侍女逃走,今日又不知从何处打听到我的行踪,悄悄跟了上来,企图对我不利……”
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淌出,姑娘梨花带雨,清纯无辜,声音里夹杂着浓烈的委屈哽咽之声,“我一气之下,便命人把她抓来,没想到手底下的人护主心切,竟然、竟然险些害了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