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做法事，是忘了。
“没、没事。”
“来，看看您儿子现在在哪呢，报一下他的八字。”
“袁栋，1979年……”
老郭颇为认真的掐指一算，然后嚯了一声：“您儿子现在在外面赚大钱呢！！过得很好啊，大鱼大肉，还准备娶老婆！”
陶夕：“……”
但没拆穿。
她还没想好怎么告诉聂奶奶真相，也想看看这光头还会怎么编。
聂奶奶连连点头，“娶老婆好，娶老婆好，他要带回来给我看看媳妇儿，然后生孙子给我带……”
“肯定的，您啊，就……”老郭左右看了眼，瞄中陶夕的伞，说了句“借一下”，拿来放到聂奶奶手里，“您就回家等着儿子把老婆带回来，请你喝喜酒，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现在就回家，给小栋买肉吃……”聂奶奶走了几步路，突然又回头，把手里的红白袋子给他，“还没给你钱。”
陶夕在看这胖光头敢不敢怎么拿，要是敢拿，她……
心理活动还没结束，老郭拿了白袋子里的一张一毛钱快速揣兜里，“好，我收下了。”
“……”陶夕决定接着看。
聂奶奶表示疑惑，“你收下了？我钱怎么还有这么多……”
“您钱本来就那么多，”老郭从兜里掏出红色的一张，“您看，这是不是您给我的？”
聂奶奶恍然大悟，“啊、、是、是的，好，那我回家了，郭师傅，再见。”
目送聂奶奶撑伞蹒跚的走进雨幕，老郭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不知道是跑出来还是撒谎心虚的汗。
“打牌打上头，差点忘了这事。”老郭面上镇定地道，看了陶夕一眼，“你给聂奶奶算卦了？”
陶夕点头。
“算出来了？”
“嗯。”
老郭有兴趣了，“给我讲讲算出什么了？”
“她儿子已经去世了。”
“！”老郭脸上神情兴奋，“我们就知道你有真东西！果不其然啊！”
陶夕顿了顿，“方便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吗？”
“聂奶奶的儿子……十五年前在工地里失踪，警方大力侦查后发现被融进了工地的混凝土里，这件事还上了新闻和报纸，之后，聂奶奶就患上了那个什么海默症……反正就是老年痴呆，每周四中午会来天桥底下找人算她儿子的下落。那会儿天桥底下不止我们在摆摊算命，还有别的歪门邪道，就想骗她钱，被我们赶跑了，后来，聂奶奶就专门找我算，那我老郭么，就你看到的这样，不是好人，但也不做阴损事。”
“社区是会管聂奶奶，但心理的伤疤谁也管不了，能让她暂时忘却痛苦也挺好的。”
一些固有的认知和先入为主的偏见被打破，陶夕深吸一气，“郭师父，加个好友吧？”
第23章 小唐
老郭有些吃惊陶夕会想跟他们这种人打交道，毕竟他能感觉到陶夕跟他们不一样，但很快爽朗笑道：“好，但你别叫我郭师父，就叫老郭吧。”
加了好友，老郭又问：“我们天桥摆摊有个群，你要进来吗？”
陶夕点头，“不过我过几天就不来了。”道观要开放接香客了。
“没事，你哪天闲着在群里唠唠嗑也行。”老郭操作着手机。
陶夕看着锃亮的光头，忍不住问：“您是修佛的？”
“不是，人到中年，秃顶了，”老郭随便的挥了挥身上的袈裟，“这个就是唬人的，拼夕夕十九块九一件。”
“那您是……”
“我们管自己叫——心理咨询师。”
……嗯，记不住阿尔兹海默症名称的心理咨询师。
但陶夕学到了很多。
陶夕被拉进群，群名是“天天发财的天桥摆摊人”。
陶夕‘钱包超级加倍’的昵称，怎么说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群，显得格外融入和睦。
下雨天，没活儿，大家本来就在群里唠嗑。
一看老郭拉进了个新人，都停下了叨叨，@老郭：这谁啊？
[老郭]：@所有人，最近几天来的坤道小妹妹进我们群了，出来欢迎！
十几张放鞭炮的表情包刷屏。
表情包停下，陶夕打完招呼，发文字道：前辈们可以叫我陶夕。
[招财进宝]：嚯，@钱包超级加倍，网名取得不错。
[招财进宝]：你天天来摆摊又不拉客，我们还以为你那么视钱财如粪土呢。
[钱包超级加倍]接下了言外之意：嗯，没想到网名也这么俗吧。
群里的大老爷们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开始教她怎么拉客，还分享了一份PPT资料——《玄门术语大全》。
陶夕打开一看，是很民间师父、风水阴阳先生会说的话。
老郭出来了：陶大师过几天就不来了，你们别教坏了孩子。
大家说了些惋惜的场面话，然后老郭说雨停了，叫他们去老地方撸串儿，礼貌性的问了陶夕要不要来。
陶夕没去过，而且时间已经晚了，便婉拒，收起手机，走出便利店踩着水面回酒店。
给祖师爷上了三炷香，跟他说起今天的事，最终总结：“我以前把正统和民间分得很开，但现在看来，其实都算殊途同归。”
香火袅袅上升，表示同意。
陶夕又说：“当然，还是得分心性，心性好，做啥都是好事，比如我，就是一个大善人。心坏，做什么事都折寿。”
香火为自己仅一个的独苗弟子的不要脸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点点点的冒出烟雾，形成：“……”
陶夕也不管，洗澡洗漱睡觉了。
第二天10点左右，陶夕想收拾行李，因为后天就是初一，明天得回道观了。
但是牛莉带着她老公小方，小方又带了两个朋友来拜访她。
是一男一女。
男人中年啤酒肚突出；女人也是中年，但是属于知性风的富婆姐姐型，身材高挑挺直，栗色长卷发，鼻梁架着一副半框眼镜。
小方给陶夕介绍：“小陶大师，这两位是弘均集团的唐董，唐听珠；唐总，唐飞鹤，是姐弟，您可以像叫我小方一样，叫他们大唐和小唐。”
弘均集团，全国品牌发展第一的房地产开发商，此时并不反对小方介绍他们为大唐小唐。
“小陶大师您好，久仰久仰！”不是客套的应酬话，而是真的久仰——玄微观怎么还没开放啊我要求方总的那个符！诶？是不是待会儿可以先找小陶大师要一张？
小唐笑起来的面相很有亲和力，陶夕看得很顺眼。
而唐听珠微微颔首：“陶大师好。”
陶夕点头，“你们好，请坐。”
唐飞鹤将手中的果篮放在茶几上，和大姐等人坐下。
陶夕从吧台上拿了四瓶矿泉水给他们，“没有泡茶工具，见谅。”
“没事没事，矿泉水解渴。”唐飞鹤打圆滑道。
牛莉清楚陶夕不爱寒暄开场，直接带着他们进入话题：“小陶大师，两位唐老板是我和我先生多年的挚友，不知道弘均集团您听过没——”
陶夕点头，几乎哪座城市都有弘均开发的住宅区来着。
唐听珠接过牛莉的话头，简洁道：“这些年，檀京郊外的地区发展逐渐起来，我们弘均也在那开发了新楼盘，于十个月前交房，这两个月以来，陆陆续续有业主装修好搬进去住了，但是，”唐听珠蹙了蹙眉，心底觉得这种说法荒谬：“所有住进去的业主，都反馈或投诉说房子不干净，已经在业主群里闹得很大，我希望有人能帮忙解决这件事。”
唐听珠最后一句，带着很唯物的含义。
她不迷信，只信客观事实，所以在找上陶夕之前，她已经咨询了很多建筑师，也请他们到了现场勘察测量，得到的答案都是很正常，不是建筑的问题。
那么，业主们说经常听见没住人的楼上有走路声、走廊里有踢皮球声是什么原因？
以及这几天有住户说自己家里的东西莫名其妙被动了位置……
最终，她同意了弟弟和方总的建议，前来拜访他们口中的小陶大师。
只要有人能解决，无论是用科学的还是非科学的方式，她都可以接受。
一个被网友誉为女性之光，一心搞事业至今未婚未育，只理性判断客观的弘均董事长就这样妥协了。
陶夕表示听懂了，“我需要到现场看看是什么情况，如果是我能解决的，我可以帮忙。”
唐听珠点点头，她喜欢这样先调查情况再判断能不能解决以及如何解决的处理做法。
“我今天有空，可以现在去。”陶夕接活儿一般不过夜，能今天解决就今天解决，行李晚上回来再收拾。
“等等。”一旁的小唐出声。
陶夕看过去。
“还有我家。”唐飞鹤，“小陶大师，我家最近也很奇怪，运气变得奇差，我和我老婆女儿，做什么都很倒霉，希望您也帮我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