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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珠/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_松庭【完结】(28)

  “这些巨贪的官员,务必挖出来一一抄家,绝不能让他们祸害南雍的江山社稷!”

  骊珠又塞了一个。

  “用完之后,这本册子也不能留,我大致翻了翻,其中还涉及到许多与裴家无关的官员私隐,如果有人用这些私隐把柄来威胁他们,就算是好官,只怕也会成为他们的傀儡!”

  纱裙太过单薄,她的鼻尖被冻得泛红。

  然而泛红的不只是鼻尖。

  还有雪白的肩头,起伏的锁骨。

  裹着胸口的绸缎绣了一朵粉白色的芍药,随着她一呼一吸,好似花朵也跟着绽开又合拢,引人采撷。

  以前裴照野不懂,为何那些文人要将怀抱美人称作温香软玉。

  今日方知,读书的确是有些用处的。

  骊珠只觉得很冷。

  已是秋分,这裙衫比夏衫还薄,她方才偷册子又偷得胆战心惊,手脚冰凉。

  此刻好不容易靠到一点温暖的东西,不免贴得紧紧的。

  狭小又熟悉的怀抱里,她昂着头道:

  “但我现在出不去,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这册子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心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被她之前那两句话封冻的血液,再一次在身体里奔涌。

  裴照野拦下了骊珠给他喂果子的手,动了动唇:

  “首先,别喂了,这果子是烂的。”

  “其次——你穿成这样,你把那册子藏哪儿了?”

  骊珠眨眨眼。

  “自然在我身上,只是我不好取给你。”

  浓黑的眼将她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手已经摸到了她的后腰。

  然而骊珠摇摇头,表情忽而变得有些尴尬羞赧起来,她一手攀上他的肩,在他耳边,咬字细软:

  “不在那里。”

  “在……我的裙子里面。”

  第20章

  骊珠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他是不知道, 别看她现在镇定,其实一路上骊珠绝望得哭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灵机一动,想到混进宴席就能将册子交给裴照野,让他送出去, 可骊珠看到那些歌伎舞姬的裙衫, 又忍不住在换衣服时掉了点眼泪。

  这能藏哪儿啊?

  一名歌伎以为她是新来的, 温声安慰她:

  “都是这样过来的,别怕, 伺候贵人总比伺候外边儿码头搬货的臭无赖强啊。”

  骊珠听完哭得更凶了。

  但她哭的不是这个, 她是想到了前世的战事。

  一国沦丧, 首当其冲的往往不是那些无能的权贵, 作孽的君王, 而是一群从未参与过政事的无辜女子。

  前世北越军从神女阙一路杀入中原腹地。

  北越军根本辖制不住同盟的乌桓军, 仗着兵强马壮, 他们四处劫掠烧杀,闹得最厉害时,竟连屠三城, 充作军妓者数以万计。

  倘若不能挽救南雍倾颓之势,前世的惨况还会发生,受战乱之苦的女子, 也会只多不少。

  ……可连今日的危机, 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

  骊珠觉得自己很没用。

  如果重活一次的人是裴照野,一切会不会顺利许多?

  骊珠一边抹眼泪,一边偷偷用发带将册子牢牢系在大腿内侧,跟着歌伎的队伍,一路混进了宴席。

  那时她已完全没有余暇考虑什么羞耻。

  直到此刻。

  骊珠发现,如果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转交册子, 又不引人注意,除了让裴照野探入她裙下去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你……有小刀吗?”

  少女雪腮带粉,因为尴尬,手指忍不住小弧度的笔划起来。

  “我怕路上掉出来,打了个死结,用小刀割开更快……”

  “裴家怎会让人带刀赴宴,没有。”

  裴照野舔了舔唇,眸光很暗。

  “哪条腿?”

  “……右边。”

  “你躺着我不好解,跨过来,坐我腿上。”

  骊珠乖乖地提裙跨坐好。

  丝竹声靡靡动人,推杯换盏声中,夹杂着歌伎的婉转曲调与娇笑。

  裴照野自幼长在这样的环境,最厌恶这样的声色犬马,酒池肉林,从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当众淫乐。

  ……尽管在她眼中,或许这是正经事。

  骊珠虽然觉得羞赧,但一开始确实没有多想。

  她甚至有空分心,朝左席最上首的身影望去。

  那个人……

  虽然笼罩在灯影暗处,不过,看到他侧影的第一眼,骊珠就想到了覃珣。

  之前她好像听到有人开口,声音也很像他。

  可陆誉说,覃珣昨日还在宛郡,配合覃氏的计划,伪装清河公主已到宛郡的假象,今夜就算出现在这里,会不会也是来替覃氏杀她的?

  不,他应该不会。

  否则前世死前也不会试图带她走,还被她顺道一起炸死了。

  她与覃珣相识多年,骊珠知道他的宽和仁善,也直到他的优柔寡断,时常夹在她和覃氏一族之间为难。

  其实回想起来,骊珠还有些愧疚。

  他那时,毕竟是唯一一个还会想着来救她的人,两人做夫妻时有不少怨怼,但并没有恨到要他死的地步。

  如果他这次也是来救她的……

  骊珠心情复杂之际,忽然,膝盖被人握住。

  “你朝谁抛媚眼呢?”

  一双黑沉沉的眼盯着她问。

  骊珠:“……我哪有!你才是!你干什么呢!”

  “不是你让我把册子拿出来?”

  “……”

  好吧。

  骊珠涨红了脸,并不好说什么,只是半趴在他肩头,替他的动作做遮掩。

  好奇怪。

  这样偷偷摸摸的,好像真的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可她干的明明是正经事啊。

  骊珠脑子里晕乎乎的,心跳得快要跳出喉咙。

  裴照野见抽不出册子,试图直接扯断发带。

  “在你扯断之前,我会先被这带子勒断腿!”

  “谁让你捆得这么紧。”他头也不抬道。

  松了力道,他转而循着发带缠绕的方向,摸索结扣的所在。

  搭在他衣领上的手指微微蜷缩,骊珠背后出了一片滑腻的汗。

  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他的眼神。

  但其他的感官却很清晰。

  他发力时,骊珠掌心轻轻搭着的这块肌肉会不自觉绷紧。

  为了摸到她打的那个死结,他的手臂不得不托起骊珠的腿弯,脚尖触不到地,她只能勾住他的脖颈。

  距离太近,强烈的压迫感和男性气息避无可避地包裹着她。

  鼻息间全都是独属于裴照野的气息,甚至连他的体温也侵袭着两人之间的边界,吞噬着她肌肤染上的秋夜寒意。

  “还……还没好吗?”她声音发颤。

  裴照野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的欲念黑压压一片,若是骊珠此刻对上他的视线,必得吓得胆战心惊。

  “快了。”

  他已经摸到结扣,正在尝试解开。

  周遭娇笑声,暧昧啧啧声不断。

  其实他们的举止在宴席间并不突兀,没有多少人特意看过来。

  然而骊珠仍然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他们毕竟做了三年夫妻。

  虽然他并没有任何逾矩无礼的触碰,仅仅是取一本册子而已,但骊珠不受控地被勾起了许多……许多的回忆。

  “——拿到了。”

  快被羞耻心溺死的骊珠终于正常呼吸起来。

  因为屏气凝神太久,她双眸含水,长睫湿漉漉地望着他。

  “册子呢?你藏哪儿了?”

  裴照野视线定在她脸上,笑了笑:“靴子里。”

  “……”可恶啊!怎么男人藏东西就这么方便!

  她交代的事已经完成,裴照野等着她愤怒地将他推开。

  她之前以为他是伊陵裴氏的旁支,如今即便不知道他是歌伎所出、不知其父的野种,听裴家人的口风,也应该猜到他的出身。

  以她这样尊贵的身份,莫说触碰,连直视她或许都是一种亵渎。

  他等了好一会儿。

  然而只等到她低着头,默默擦了擦眼睫上的一点泪珠。

  他语气软下来。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去偷这个东西做什么?”

  骊珠吸了吸鼻子:

  “裴家蛇鼠一窝,藏污纳垢,这东西干系重大,我自身保不保得了都得试一试啊,更何况……你不是说让我信你吗?”

  他颇有些好奇:“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骊珠心底的火又蹭蹭窜了上来。

  “我不信了!我再也不信了!你竟然处处都骗我,把我骗得团团转——”

  骊珠狠狠拧他的腰肉。

  裴照野面不改色:“我骗你什么了?”

  “……你把我骗下山!害我今天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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