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许进屋。”村长没有破坏现场的意识，就单纯的觉得那场面吓人，他吩咐完，脸色难看的走了，他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吐一吐，太恶心了。
而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胡文。
他今天来找王婆算账，敲半天门没人开，他认为王婆是心虚不敢开门。
于是他翻墙进了院子。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微小的咀嚼声。
胡文大步朝着屋子走去，推开门，阳光从外面照进来，胡文闻到了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熏的他差一点就吐了，他当时还没意识到什么，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一滑就摔倒了，手还撑在了一堆软乎乎的东西上……
那是王婆的身子，已经被咬的参差不齐血肉模糊，胡文摸了一手……
那一声惨叫是胡文发出的，他被吓破了胆子，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最后被闻讯而来的村民搀回来的。
胡母看他这样，又听人说了事情经过，气的在院子里大骂。
她觉得这事还是该怪苏唯，要不是她勾引，胡文怎么会和王婆有牵扯……
王婆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苏唯躲远了一些，没敢看，她怕看到了晚上做噩梦。
不远处几个妇人也在议论这件事。
“几年前，咱们村那个陈老头也是这样死的吧？”
“谁说不是，陈老头也是老光棍了，总爱买些糖给村里的孩子，孩子们挺喜欢他。”
“我记得他最喜欢沈二郎吧，有时候都不给别人糖，只给沈二。”
“谁让沈二长的好呢，跟个年画娃娃一样。”
“你们扯远了，说陈老头。”有位刚嫁过来不久的妇人还不知道陈老头的事催促众人快说。
于是开始说话那妇人道：“对，陈老头无儿无女，也是死在个冬天，尸体也被老鼠吃了……”
众人唏嘘。
“要我说，无儿无女就是不行，死在房里都没人知道。”
“就是……”
众人说着说着便说起了自家不听话的孩子。
苏唯却微微皱眉。
村里死了个陈老头不稀奇，毕竟她前世也听过这样的传闻，可是和沈砚扯上关系就让她多了几个心眼。
苏唯进门的时候，沈砚还围着被子坐在床上，跟坐月子一样。
苏唯拿起针线，一边缝剩下的部分，一边将外面的事说了一遍。
沈砚没说话。
苏唯就主动说：“我还听说，村里以前有个陈老头也是这么个情况，你知道陈老头吗？”
沈砚看了她一眼，就在苏唯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当然知道。”
苏唯一怔，她总觉得沈砚这一眼有些古怪。
她不动声色的继续缝衣服，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那他死了，你难过吗？”
沈砚笑了，笑的花枝乱颤。
苏唯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他。
沈砚就跟疯了一样。
苏唯穿来几天了，和他也相处了几天，还是摸不清他的脾气。
只听沈砚问：“你见过王婆的尸体了吗？”
苏唯摇头。
沈砚说：“我见过陈老头的尸体。”
苏唯感觉眼前的走向不太对。
只见沈砚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说：“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见到他的尸体吗？”
苏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个屋子很沉闷，苏唯再次出门，几个妇人还在说闲话，看见苏唯这样，彼此对视一眼，露出几分了然来。
一个妇人打趣：“沈二家的，你跑什么呢？”
苏唯朝她走过来，站在了那妇人面前。
“你刚刚说村里有个陈老头死了？”
妇人点头：“我是说了，咋了？”
苏唯问：“没什么，我就是好奇，陈老头的尸体是谁发现的？”
那妇人脸色一变：“还能是谁，不就是你家沈二？”
妇人见苏唯脸色不好，故意说：“不过沈二可比胡文有出息多了，他被放出来的时候不喊不叫不哭不闹的……”
“放出来？”苏唯诧异的看那妇人。
那妇人说：“可不就是放出来？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玩意儿将他关进了陈老头屋子，等他娘找到他都半夜了。”
苏唯差点没站稳。
这么说，幼年的沈砚曾经和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待了一夜……
妇人见她脸色难看，摇摇欲坠，小声的提醒：“沈二家的，婶子好心提醒你啊，这沈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有问题。”
苏唯拉着她的手：“你什么意思？”
妇人被她抓疼了，皱眉说：“能什么意思？脑子有病呗，哪个正常小孩和尸体待大半宿是他那种反应。”
“你快别说了。”另一个妇人拉住说话那人，对苏唯笑道：“沈二家的，你别听石头娘瞎说，沈二那是吓坏了……”
石头娘可不服气。
“什么瞎说，本来就是……”她还想说什么，被几个妇人拉着走了。
苏唯在原地站了半晌，又看了一眼王婆家的大门。
沈家的新宅子在村子另一头，沈砚小时候，应该也是在老宅过的……
那时候的邻居就是王婆。
所以……
让沈砚去找陈老头的是王婆吗？那锁门的是谁？
“是我……都是我……”胡文回去就发起了高烧，他说着胡话，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冬日……
那是一个傍晚，他看见了最讨人厌的沈二。
之前他欺负沈二被沈大郎打了一顿，一直怀恨在心，这一次……
胡文眼睛一转跟了上去，他看见沈砚进了陈老头屋子，胡文想都没想，就拿了木棍别上了门。
之后偷偷的离开了，回到家他就睡了，直到第二天才知道陈老头死了沈砚快天亮才被找到……
胡文知道自己闯了祸，赶紧跑去沈家看，生怕沈砚说出什么来。
然而，沈砚什么都没说，后来也没提，胡文有一次试探，发现沈砚对此事毫无反应。
胡文才放了心。
他想，沈二肯定是被吓傻了，忘记这件事了……
第19章 王婆弟弟来查案
沈砚忘没忘胡文不知道。
反正他是忘不了。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想到王婆的尸体，那种恐怖的画面，那种黏腻腻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胡文甚至看到王婆的脸和陈老头的脸在融合……
苏唯回到房间看到沈砚的时候，他正扶着墙慢慢的练习走路。
苏唯咽了咽口水：“你……”
沈砚抬头看她。
苏唯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你饿不饿？我煮碗面给你吃？”
沈砚确实饿了，不过现在饿不是关键，他想去茅房。
苏唯：去啊，他看我做什么？
难道要我帮他扶着吗？
这不是耍流氓吗？
苏唯假装没看懂他话里的意思，其实她有点好奇，沈砚一直以来是怎么去茅房的，因为原主显然不是个会伺候她的人。
可苏唯不敢问，等她做好了饭，沈砚已经去过了，他还洗了手，正像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一样等在饭桌前……
苏唯：“……”
滋溜滋溜的吃面声让苏唯有点想笑。
这几天的经历还真是恐怖，怪诞，又荒谬……
沈砚停下了动作看她，苏唯说：“没什么，你吃你的。”
他们两个谁也没提王婆和胡文的事。
吃过饭就该睡觉了。
苏唯却后悔了，她就不该一时心软把沈砚接回来和她同住。
抛开她黄花大闺女的身份不谈，她对沈砚的认知，已经从一个被母亲哥哥惨死，被人欺负的炸毛小可怜变了……
王婆的死是个意外。
可接下来的一切都不是意外了……
苏唯明白，沈砚不像她看到的那么简单，单纯。
苏唯张了张嘴，说：“你若是不想和我一起住，明天我就去买个炉子，我们分……”
“开”字还没说出来，沈砚便自顾自的铺好被褥躺下了，听到苏唯的话，他探头看她问：“你想搬出去？”
苏唯：“……”
不，是你想，你一定想搬出去对不对？对不对？
“你不是讨厌我么，我也不想难为你……”苏唯还在想怎么说，沈砚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苏唯：“……”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想到这确实是沈砚家，这床这被子都是沈砚的，她没有立场，而且，她也不想去隔壁睡冷屋子……
于是她磨磨蹭蹭的上了床。
一开始她不敢睡。
她怕沈砚半夜弄死她。
可是后来听到沈砚均匀的呼吸声，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慢慢的睡着了。
黑暗中，沈砚睁开了眼睛。
他转头，盯着苏唯的脸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