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了，晚上姐给你炖排骨吃。”
“好。”苏卓一口答应下来，问：“还没有秦煜的消息吗？”
苏唯说：“有，他现在和方明珠在一起。”
苏卓一愣，半晌才感慨：“南桥村还真是人杰地灵，尽出人才。”
苏唯：“……”
苏卓留下吃了饭，和沈砚还喝了几杯，之后他就回房间休息了。
当初他匆忙租的房子，许多东西没来得及置办，屋子里里面的被褥等一切生活用品都是苏唯置办的。
苏卓躺在满是棉花香味的被子上，舒服的眯了眯眼。
等他一觉醒来，天色都快暗了。
沈砚在打扫院子，苏唯则在厨房里忙碌，两个人偶尔说句话，看起来十分温馨。
“姐，我走了。”苏卓打了个哈欠。
“着什么急？吃过饭再走。”苏唯跑出来，苏卓却说：“我回去看看娘。”
苏卓坚持，苏唯也不好留，等他走后，本来打算做几道好菜的苏唯瞬间决定吃面条好了。
沈砚端着面碗吃了一大口，夹了一根咸菜，默默的叹了口气……
“怎么？不合胃口？”苏唯冷飕飕的问。
沈砚刚要点头，又摇了摇头：“很合胃口，我爱吃面。”
说着呼噜呼噜将碗里的面都吃了。
苏唯：“……”
而庄家此时并不太平。
方奎带着夫人和方明珠来了，两家多年交情，方明珠和庄家几个兄弟都认识，方奎有意让两家结亲，这样一来寒古城就彻底是他们的天下了。
可庄守备不愿意，他是文人，还保留着文人的风骨，看不上方家土匪出身，说话办事都带着一股难掩的粗鄙。
还有这个方夫人，她的名声庄夫人早有耳闻，平时庄夫人和她并不交往，她也早就明确的告诉过自己的儿子们，不许对方明珠动心思，她是绝对不许方家女儿进门的。
“多日不见，庄延都这么大了？”方夫人貌美，举手投足十分有风情，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这种做派男人喜欢，女人就非常不喜欢了。
庄夫人就觉得她像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妾……
可就算不喜欢，该客气还是要客气。
于是庄夫人笑了笑：“皮小子似的总也长不大。”
方奎十分爽朗有亲和力，长相也是十分正派，如果不是知道他的为人，一定会被他的外表所欺骗认为他是个可靠的好人，他笑着感慨：“庄大人好福气，四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出彩。”
方奎很介意别人说他没儿子，平时大家都不在他面前提，可如今他居然主动提……
庄大人笑了笑：“一个个都不成器，让我们操心。”
庄大人不想提这些，转了话题，说起城楼那些匪徒的事。
“剿匪是好事，只是将头颅挂在城楼上，实在太过骇人……”
庄大人一开始很恼火，要不是庄夫人拦着，他早就去找姓方的理论了。
可方奎却是笑了笑：“庄大人是文人，和咱们这种大老粗不一样，你不知道，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
庄大人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庄夫人拉住了他，对方夫人笑了笑：“明珠也长大了。”
方夫人从方奎那接收到了信息，忙说：“是啊，马上十五了，我和他爹就这么一个女儿，总想给她找个知根知底的正派人家。”
庄夫人觉得奇怪，方家之前可是想着招赘婿的……
怎么忽然就变了……
难道还贼心不死想让她儿子去入赘？
简直可笑。
庄夫人刚想说话，方夫人便打消了她的疑虑：“女大不中留，明珠能找个好人家，也是我和她爹的心愿。”
这就不是要招赘婿了……
第146章 是室友吗
苏卓偷偷跑过来，和下人们站在一起，听着方庄两家人的议论，他下意识看了方明珠一眼。
果然，这姑娘一脸不屑，还狠狠的瞪了庄延一眼。
庄延却在埋头吃饭，根本没注意到。
苏卓忍不住想，秦煜哪里去了？
秦煜……
他和沈砚苏唯在一起。
傍晚他敲门，苏唯看到他愣了一下，赶紧招呼他进来。
秦煜瘦了，眉眼间不再是之前那种松散的慵懒气，反而多了几分阴沉。
苏唯招呼他进来，其实有挺多话想问他，可是张了张嘴也没说出口。
她怕戳到了秦煜的痛处。
沈砚就没有这个顾虑了，他直接问秦煜：“你知道秦大夫死了吗？”
秦煜点头，好半晌才艰难开口：“我……看到了。”
看到他的头被挂在高高的城楼上遭万人唾弃。
看见他身首异处，尸体随意扔在乱葬岗……
他爱美体面了一辈子，最后却死的这么不体面。
秦煜无法说清楚自己心中是恨多还是伤心更多。
当时看到的时候，其实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闷闷的，好像身体都迟钝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痛终于从伤口处撕开皮肉一点点慢慢的爬了出来。
它折磨的秦煜痛不欲生。
苏唯看他脸色灰败，给他倒了一杯水，有点不忍心：“你还……好吧？”
秦煜摇头：“不太好。”
苏唯没劝他想开点，因为想不开，换成是她，她也一定会报仇。
人之常情。
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当然是在仇人死绝了的那一刻就算是了了。
“你想怎么做？杀了方奎吗？”苏唯问他。
秦煜点头。
不过杀了他太便宜他。
秦煜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方夫人怎么说？”沈砚却忽然问。
苏唯看他一眼，她不明白为什么沈砚忽然问这个。
秦煜眯了眯眼睛，垂下头不知道想什么。
这让苏唯察觉到了不对。
当初秦大夫被抓，秦煜去找方夫人帮忙，可紧接着秦大夫就死了……
沈砚怀疑方夫人……
一个抛妻弃子的女人，能有多好的心肠？指望她对秦煜有什么母子之情？
别好笑了。
或许秦煜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秦煜扯着嘴角笑了：“没说什么。”
苏唯微微皱眉，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需要帮忙吗？”苏唯问。
“能帮我爷爷收个尸吗？”秦煜问。
苏唯看沈砚，这个活得沈砚做，她是下不去手。
沈砚看了秦煜一眼，才说：“乱葬岗的尸体混在一起，我会尽量找一找，至于找不找得全，我就不知道了。”
“多谢。”秦煜说完就要走，沈砚忽然说：“如果想合作，可以来找我。”
秦煜走了很久，苏唯才回过神：“他是不是不太对？”
沈砚：“秦煜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哎……”苏唯叹了口气：“秦大夫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要是当初不来寒古城就好了。”
他还是十里八乡最受欢迎的秦大夫。
秦煜还是那个每日吃吃喝喝什么都不用操心的秦煜。
可惜，没有如果……
……
苏唯的手链经过庄夫人的宣传，渐渐的就有更多人买，不过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不上普通石头，于是自带了宝石，苏唯便接定制的活，挣手工费。
沈砚则是出城去了乱葬岗。
这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画面也恶心的人几天吃不下饭。
几只野狗挑挑选选，似乎每一块肉都不能令它们满意……
四周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沿着大坑走了一圈，最终看到了秦大夫的头。
已经烂了，滚在了边缘，所以没被野兽啃食，而且野兽也很挑，腐烂的肉它们不吃，倒是头顶盘旋着不少乌鸦，呱呱呱的叫的人心烦。
沈砚用绳子将秦大夫的头套上来，他又开始找他的身体。
秦煜提供了穿着，很快就找到了，捞起来的时候，沈砚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说呢，秦大夫的双腿断了，是被人用什么重物砸碎的，衣服和肉连在一起，沈砚只能用袋子兜起来，更别提身上别的伤口……
沈砚忽然就懂，为什么那日从牢狱中看过秦大夫之后，秦煜会是那个反应了。
因为他知道秦大夫活不了了。
沈砚不由的从记忆中搜寻起秦大夫来。
每一次见都是干净体面的人，嘴角总是含着笑，和谁说话都很温和。
每次他走过，南桥村的所有人都会忍不住看他议论他……
沈砚又看了看地上残缺恶心的尸体……
他找了个风景不错，阳光明媚的地方将人埋了，没有立碑，这个活还是得秦煜做。
当然了，前提是秦煜能活下来，如果秦煜死了，那就在旁边再挖一个坑给他也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