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笑里藏刀
粉红色的文件袋里, 有万颖对受害学生做的采访，有她偷拍潘主任和惠女士受贿时候的样子，还有她给教育局写的所有的投诉信。
从2010年九月底到十一月初, 她一共写了十八封信，但都被教育局退了回来，连信封都没有被打开。
诸主任懊恼道：“万颖将这个文件袋交给我的时候说, 不到关键时候不要打开, 否则会前功尽弃, 我当时还不知道这是关于潘校长贪污的证据, 要是知道，我早就把它打开了。”
裴娅琪问：“你对万颖调查十七中假学籍案一事知不知道？”
诸主任摇了摇头说：“我虽然是她的班主任，可是我并不会过问学生在校外的生活, 毕竟他们都是高中生了, 总会有一些自己的小秘密。”
“万颖对你说，不到关键时候不要打开，那她有没有说关键时候指的是什么时候？”
“她没详细说，但我猜测应该是指将关键证据找到之后, 再一起交给警方。”
裴娅琪又拿起大文件袋，从里面拿出寥寥几张学生档案, 诸主任说这些就是他问出来的在十七中就读但是没有学籍的学生。
“只有这么几个人？”
“应该不止, 但很多学生不敢说, 我现在又无法进入档案室翻查档案。”
“档案室怎么了？”
“档案室被封锁了, 潘主任下令将所有档案全部录入电脑里, 以方便查看。”
裴娅琪心想, 这才对, 都什么年代了, 还用手写存档, 也太落后了。
她边想，又边看着万颖偷拍的照片，忽然有两张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两张照片是连拍的，第一张拍的是电脑显示屏，上面是一张表格，表格里的内容是人名，以及收费金额，裴娅琪猜测，这份表格应该是记录了每个入学的学生所交的学费。
因为照片不清楚，上面的数字比较模糊，所以具体金额并不能看清，但是从数字的长度来看，没有低于十万人民币的。
第二张照片上则是模糊扭曲的电脑，像是在拍第一张照片时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
裴娅琪猜测，也许是她在拍照的时候被人发现了，所以被人抢夺了相机，也是因此，她才遭遇了不幸。
这个电脑，应该就是学校的电脑吧，她在第一张照片上看见了十七中的校徽，既然有电脑，为什么潘校长却不喜欢用电脑记录档案呢？
她刚想开口问诸主任，忽然便发现了照片里的猫腻。
在第二张照片里，模糊的电脑后面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仔细看，会发现这个人影的脸上像是戴了一副黑框眼镜！
裴娅琪偷偷打量了一下诸主任，并把他和照片里的人影比对了一下。
虽然人影非常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来，这个人影就是诸主任！
裴娅琪借口将档案归档待查，走出谈话室后，立刻派人将诸主任带到审讯室，并用手铐将他铐住。
诸主任对这突如其来的进攻非常惊讶，一个劲地挣扎，嘴里喊着自己是在帮警方破案，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裴娅琪换了一副面孔走进审讯室，厉声道：“报上姓名，年龄，职业！”
诸主任为人圆滑，见情形不对，立刻也变得听话起来，回道：“诸里文，29岁，十七中教导主任。”
裴娅琪冷冷看着他，说：“据我们调查，你曾经去报案，说万颖失踪，请求立案，有没有这回事？”
诸主任点点头说：“有这回事，她是我的学生，她失踪一个星期了，我不能不管。”
“既然如此，你在报案的当天晚上，又为什么要撤案？而且还带了那么多社会闲杂人等，企图恐吓警方？”
“我……那是万颖她爸的意思，他说他不想立案，说警察局有女儿的记录，对她未来不好。”
“胡说八道！”裴娅琪骂道，“你之前不是说这是潘校长的意思吗？为什么今天又说是万颖父亲的意思？”
“我……”诸主任可能已经忘了自己说过的话，突然被裴娅琪提起，一时不知如何圆谎。
裴娅琪又问道：“十七中的假学籍案，你有没有参与？”
“没有。”诸主任矢口否认，并且他说了一个看似非常合理的理由，“我要是参与了，万颖会那么放心的把调查资料交给我吗？”
的确，万颖的资料都是真的，也都是实实在在能够指认潘校长等人的罪行的。可是诸主任为什么会得到这些？真的是万颖给他的？还是他用其他手段获得的？
现在万颖已死，真相已经无从得知。只有希望省教育局和纪检委能够给力点，涉案人员一个都别放过。
诸里文被暂时关押，待二次审讯。裴娅琪其实已经不知该如何审讯她了，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犯罪，可是裴娅琪觉得他一定不是清白的。
*
另一边，彭盖狱提审孙立衡。
这个还穿着校服的少年第一次被审讯，坐在审讯室里，他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彭盖狱问：“你与死者韩文馨是什么关系？”
孙立衡小声说：“我跟韩文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我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
他摇摇头说：“只是朋友而已，其实准确的说，我们只是认识。她到处说跟我是青梅竹马，那是她的事。”
“你为什么参与进了谋杀案里？”
“因为……我喜欢万颖。”
“你喜欢她，所以要帮她报仇？”
孙立衡点了点头。
“在这起案子里，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帮他们出主意。因为在事发后，十七中完全封锁了校园，我根本连出都出不去。”
彭盖狱已经让武海去查过监控了，确实，在4月12日这一天，孙立衡并没有离开校园，所以他确实没有实际的犯罪行为。
“4月16日，你为什么要在警局刺杀胡小妮？”
孙立衡淡淡地笑了一下，说：“这个主意很蠢吧，我也知道基本上不可能成功，但是我真的想为万颖做些什么，我从见到她第一眼起就很喜欢她，知道她遭遇不幸后，我没有一天能睡好觉……警察爷爷，是我害了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喃喃着，垂下头，久久沉默。
彭盖狱疑惑地问：“为什么说是你的错？”
“因为在她失踪前，她曾经交给我一个文件袋，说请我帮忙寄到省教育厅。那天晚上我忙着打游戏，就把这件事忘了。我现在想想，要是我当时寄出去了，她就不会被杀了。”
“是什么样的文件袋？现在在哪里？”
“一个透明的粉色文件袋，在我宿舍里，我的书桌抽屉里。”
*
武海依照彭盖狱的要求在孙立衡的宿舍里找到粉色文件袋，带回警局后，裴娅琪将两个文件袋里的内容做了对比。
内容其实相差无二，只是在诸里文拥有的文件袋里，找了小部分文件和照片，而缺少的这部分内容，正是可以指证他也参与了犯罪的证据。
裴娅琪将证据摆在诸里文面前，问：“你现在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诸里文皱着眉看着自己受贿时候的照片，两只手握成了拳头。他咬牙切齿道：“妈的，小婊|子居然还留了一手，我还以为她什么都告诉我了！”
诸里文突然变化的态度让裴娅琪也吓了一跳，她问道：“你现在愿意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了吗？”
他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上，说：“什么真相？没什么真相，我不过是想利益最大化而已，如果潘主任和惠女士被查出犯罪，那么他们走后，整个学校就是我的了！”
裴娅琪皱眉问道：“所以你只是想谋求更多的金钱？为了钱你连你的学生都不顾？”
诸里文耸了耸肩说：“还有权利，金钱和权利，不是这世间所有人都在追求的东西吗？我做错什么了？杀人了还是放火了？都没有，我唯一做错的大概就是小看了那个女生！”
这样嚣张的态度，让裴娅琪愤怒不已。他的贪婪间接害死了多少少年，可他居然全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如果不是中间隔了一张桌子，裴娅琪已经一巴掌扇他脸上了。
诸里文坦白了一切，他同时说，自己并不害怕承认自己做过的这些事，他反正罪不至死，关几年再出来，他还能干一番大事业。
诸里文最后叹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自古枭雄，谁不是心冷手狠的，只是如今不一样了，这个时代只要能乖乖听话的打工人，对我这种天才，只知道打压。”
裴娅琪冷冷回道：“别做梦了，你这种人，在什么时代都是懦夫。”
*
傍晚，魏以铭从外面回来，沉着脸说：“我去调查了万颖尸体旁的手机。”
“怎么样？手机是谁的？”裴娅琪问。
“SIM卡的主人叫诸建兴，诸是诸葛亮的诸。”
“这……”武海最先反应过来，惊讶地喊道，“手机是诸主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