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虎说着，要喝水，魏以铭于是给他倒了杯水。胡大虎喝了两杯才继续说：“吵到最后，两个人就动手了，那男的也不行，还打不过一个孕妇，眼看着女的要把他推下楼了，男的忽然掏出来一块手帕捂在女的鼻子上，就像武侠片里的那样，没一会儿女的就不动了，男的看女的晕了之后就跑了。就是这样的。”
胡大虎的证词与武海反馈过来的陈文音的证词相符合，用手帕捂住鼻子这一点也与周金平传来的尸检报告相符，可见胡大虎的话可信度很高。
魏以铭问：“那尸体为什么会被挂在平台下面？”
胡大虎说：“我等那个男的走后一会儿才敢过去，发现那个女的已经死了。尸体死在四十四层，楼梯道里又没有监控，这不得怪我头上？所以我就想把尸体处理掉。但是想到来南京后许大花对我们那么坏，就想借着这个尸体让她倒霉！”
“你是准备怎么办的？”
“挂在平台下面，她不是负责人嘛，要是在观光平台下有尸体，被记者那些人曝光出去，她肯定保不住饭碗。警察同志，我这罪应该不大吧。”胡大虎小心翼翼地问。
“先等会儿说这个，我问你，你想在观光平台下面挂尸体这件事，是临时起意还是计划已久？”魏以铭问。
“啥子叫临时起意？”
“就是你是看见尸体后才这么想的还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是临时起意的！”胡大虎不假思索地说。
“你没有从楼上拽过人下去？”
“没……没有！”
“12月31日那天下午五点，你有两个小时空白时间，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
胡大虎陷入了沉默，他也不颤抖了，也不局促了，露出了淡然的表情，说：“我就是想让许大花完蛋！她拿了我的钱去读书，现在要她出点钱救她婆婆她都不愿意，这就算了，她还骗走了我所有的钱，我要她完蛋有什么不对的！”
“你承认你试图从楼上拽人下去？”
“这也不能全怪在我头上。许大花她贪污，所以偷工减料，楼上的栏杆本来就很瓤，以前已经断了好几次了，只是没闹出人命来。”
“你在什么时候拽过人下去？”
“12月31日那天，我大女儿告诉我，让我在楼下等着，她会给我推个人下来。我就偷了保洁部的攀爬绳，扒在平台下面等着，我用镜子看见上面在打架，栏杆一直在抖，螺丝都松了，就伸手拽了一下，栏杆掉了，那个人也掉下去了。”
“你大女儿是不是胡玟？”
“嗯，这个你们都查到啦。”
“她现在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那天把她从平台上拽下来，她就从四十四楼走了，后来也没联系我。”
“你确定她还活着？”
“她肯定活着，她怀孕了已经。”
第102章 隐秘恋人
魏以铭对此倒不怎么吃惊, 他问胡大虎：“胡玟怀孕了，那孩子爸爸是谁？”
“是个姓秦的，听说很有钱, 我女儿一定要给他生孩子。我也劝过她，人家已经结婚了，做小三不好。”胡大虎淡淡地说。
“秦什么？”
“我不知道, 我女儿没跟我说这么多, 就说姓秦。”
胡大虎所说的这个秦姓人, 与许朵和钟荷说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银时晚报的秦主任的儿子。魏以铭决定明天去拜访一趟银时晚报，见一见这个秦主任以及她的儿子。
“有一个人我要让你认一下，”在审讯接近尾声的时候, 魏以铭拿出一张照片来放在他的面前, “这个人你见过没有？”
胡大虎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说：“哦，就是他！那天在楼梯口跟那个女的争吵的人就是他，警察同志, 是他杀了那个女孩，不是我！”
魏以铭收回照片, 把他放在案件文件夹的第一页。
这个叫谷连宇的医生, 将是整个案件的最后一个关键。
*
金云月子会所在今天上午就已经空空如也, 护士月嫂, 参与案件的人都被抓走了, 剩下被排除嫌疑的人也都被赶回了家。领导们在做安抚工作, 面对气急败坏的客户们, 他们承诺以支付价格的两倍赔偿。
宝妈们不情不愿, 但也没办法, 只好拿钱走人，有的找了月嫂回家，有的找了其他月子会所。
裴娅琪坐在十三楼的电梯口，拿着洪娟和曲瑶婆婆的证件照，一个一个客户问：“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很多客户都表示，自己很少出房门，所以不可能见过，但是曲瑶婆婆上次跟张经理吵架一事她们都还是记得的。
“就是因为那个女的觉得自己孩子被抱错了吧！”一个宝妈说。
“不是，我听见她们在谈价格，好像是价钱没谈拢。”另一个宝妈说。
“谈什么价钱，不会是买奶粉吧！哎，你们给宝宝准备的什么奶粉？我原来还想直在这里买的。”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裴娅琪也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但走在最后的一个宝妈说：“这个洪娟我见过一次，她刚来月子会所的那天，好像是29号吧，那天我去育婴室那里看我家宝宝游泳，就看见她也站在那里，盯着我家宝宝看，眼神很恐怖的，就像要把我家宝宝拐走似的。我就想把她赶走，就问她，你家宝宝呢？然后她说，我还没宝宝。现在想想这人真是不正常。”
“她是说她还没宝宝这句话了？”裴娅琪问。
“是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来这里的都是坐月子的，怎么可能没宝宝嘛！”
裴娅琪想起第一次看见洪娟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极好，确实不像是生过孩子的样子。而且林萍萍说过，张经理曾将一个婴儿抱进1502室，并且一位很像谷连宇的医生也跟着进去了，她猜测，这个洪娟也许不是来坐月子的，她极有可能是来挑选婴儿的。
张经理目前的罪行有：组织非法代孕，非法出售婴儿标本，非法进行人口买卖。有卖家就会有买家，洪娟也许就是她的买家之一。
曲瑶在死前曾经走进过1502室，也许是因为她发现了洪娟的身份，所以在问她讨要自己的孩子。
另一个关键，洪娟同母异父的弟弟娄文谦，被发现坠亡于丽峰大厦楼下，他的背包里有一个疑似是曲瑶的孩子的婴儿尸体。
想到此处，裴娅琪打电话给魏以铭，请求对洪娟进行追捕。
下午的时候，金云大厦的代理负责人告诉裴娅琪，他们刚刚通过预留电话联系到了曲瑶的丈夫，他说他还不知道自己妻子已经身亡的消息，表示很震惊。
裴娅琪觉得很假，当即重新打回去，电话打了四五个，才有一个男人慵懒地接起电话，用英语问：“为什么要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裴娅琪说：“我是重案组裴娅琪，我想问一些关于你妻子的事情。”
对方听罢，稍微有些清醒，用中文回道：“有什么事你问我岳母就行，她不是有我岳母陪着吗？”
“岳母？”裴娅琪对这些称呼不是很熟悉，她不太知道岳母是个什么身份。
对方解释道：“我们全家都在美国，而且我正准备跟她离婚，所以她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她在国内一直由她妈妈陪着的，有事找她妈妈就行了。”
“所以在月子会所陪着她的是她的亲妈是吗？”裴娅琪又确定了一下。
“是的，不好意思，我这里是凌晨，我要挂电话了。”
“喂喂……”
裴娅琪真是无语，这边老婆才生完孩子，那边就说着要离婚了，现在天底下连个像样的男人都没有了吗？
按照曲瑶丈夫的说法，陪着曲瑶的不是婆婆，而是她的妈妈，那么婆媳矛盾这一说法就不能成立了。
裴娅琪重新查看了曲瑶的资料：曲瑶，二十七岁，南京溧水人，学历大学本科，二十五岁作为交换生到美国留学，并在美国与一名华裔登记结婚，二十六岁回国。
南京溧水人？好像之前也有谁是溧水人来着。
裴娅琪将整个案件资料查看了一遍，最终发现，死者娄文谦也是溧水人。
娄文谦并没有什么相关资料，只知道他今年二十五岁，学历初中，在南京新街口一家奶茶店打工。他与洪娟之间没有任何交集，除了二人有同一个母亲，并且二人共同的母亲也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
如果能发现娄文谦与曲瑶之间的联系，那么一切就应该能解释的通了吧。
裴娅琪将自己的电话留给金云月子中心的代理负责人，让她有任何线索都要联系她。
之后她来到新街口，娄文谦工作的奶茶店。
奶茶店离金云大厦不远，走路大概三分钟，这是一家装修得非常雅致的小店，整体是蓝色装修，用Ins风的挂毯装点着墙面，有可以供顾客休息的沙发。
裴娅琪点了一杯奶茶，坐在沙发上，突然发现左手边的墙面其实是一整块留言板，上面都是来这里的顾客用马克笔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