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过头,凑近伤口处,热气扑在上面加重火辣辣的痛感,他还嫌不够似地吹了吹。
“你要记好了,我叫谢无妄。”
“我是你的无妄之灾。”
陈忆容从心酸沈惊问变成了心疼自己。
你好好说,我听得懂,当年高考语文分还挺高,真的不需要写下来。
那阵撕心裂肺的痛感终于过去,她全身像被泡在水里过,躺在床上提不起一点劲儿。
谢无妄已经起身,拿出一套崭新的白衫套在身上。
她认出这就是当年自己逃跑时穿的那件衣服。
沈惊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决计不可能认不出自己,但他又不像要把她抓回去的样子。
难道真的信了自己失忆,决定留在这里观察一下她。
一定是的。
他在试探她。
他最喜欢做这种事情,当年利用闻静和穆承钧半夜表演恐怖直播测试自己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此刻陈忆容的心跳得快极了,如果能够蒙混过关,那她离回家又近了一步。
她这三年一直打听天虚山消息,注意沈惊问动向,也是因为任务进度停滞不前,迫切需要知道男主的一举一动。
她推测除掉乐正微身上世界本源的任务有1%的进度,剩下的6%一定跟沈惊问这个男主相关。
找个合适的理由顺理成章的待在他身边也不失为一种方式,前提是小命在。
有点考验演技。
穿好衣服的谢无妄站在床边,看着衣衫半解的陈忆容,伸手替她拢了拢。
“师妹,别怕我。”
师妹是什么鬼,他给自己的新身份?
见陈忆容身体微微僵硬,他当做没看见似的给她盖上被子,顺势坐在床边,脸却转向床尾。
“蚀骨粉腐蚀过的伤口,会永久留下疤痕。”
他说的轻松,把手伸进被子里,抓住其中一只脚。
陈忆容害怕他又要搞事,拼命挣扎。
“别动。”
短短两个字,他甚至连头都没回,就让陈忆容偃旗息鼓,不敢妄动。
他不会要砍我的腿吧。
这个三号到底继承了沈惊问什么暗黑性格,上来先斩意中人,然后不管不顾要她剖心自证,最后还在她身上乱涂乱画。
做事毫无逻辑性,比随心所欲的穆承钧还要不受约束,与冷傲孤高的闻静更是大相径庭。
更重要的是,她完全没感受到他所谓的爱。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咔。”
清脆的响声在被子里仍旧清晰地传出来,她感觉到脚踝处有一个冰冷的铁圈。
“这叫定身环。”
听上去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我以后,就不会弄丢你了。”
他声音变得亲昵,拉开被子钻了进来,臂膀有力地环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师兄,”陈忆容迅速入戏:“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他闷笑一声,嗓音低沉道:“忘记你失忆了,师妹,我们是道侣呀。”
神他妈道侣,你对你另一半一上来就动刀子的吗?
道侣?刀侣比较合适,专门刀自己伴侣。
“没关系,你会很快习惯的。”
他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多说,很快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虽然已经离开他三年,但这身风雪气息早已刻进她身体的每一处,很快在熟悉的气息下陈忆容也陷入了沉睡。
她不知道,谢无妄看了她一整夜。
他目光穿透陈忆容的心脏,低声痴痴地笑:“我先找到,是我的了。”
她身上还刻下了他的名字,一个为陈忆容而生的名字。
*
“我们回来了。”
谢景渊和乐正微两人天刚蒙蒙亮就回到小院,发现陈忆容不在自己屋子里。
“好像在我那?”谢景渊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估计又捡人回来照顾了一整夜。”乐正微翻了个白眼,陈忆容隔三差五就会去乌克海捞人,谁不知道就为了获取某人的消息。
“走,去看看,会不会是一条大鱼。”
乐正微兴致勃勃,救助的人每次醒过来总会给他们一定报酬感谢救命之恩,看在陈忆容是在创收的份上她也没过多阻止。
毕竟她是个很穷的女魔君,陈忆容是个很穷的天虚山首徒。
“容容啊,小仙君的伤怎么样了?”乐正微熟练地打开房门,下一秒立刻关上,又把跟来的谢景渊赶了出去。
“干嘛?”谢景渊摸摸脑袋,刚刚差点撞门上。
“没事,她还在休息,太累了,别去打扰她。”乐正微面不改色把谢景渊拎走。
刺激,陈忆容给沈惊问戴帽子了。
陈忆容在两人回来时就醒了。
她暗忖糟了,失忆这件事还没跟那两人串通好。
赶紧看向谢无妄,只见他眼神清醒,似笑非笑看着她。
“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叫小易吗?”
作者有话说:
谢无妄:我不会火葬场的,绝不。
陈忆容:呜呜呜,我一定是史上最惨女主。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听见了吗,它为你而跳动◎
院子四方桌上,四个人坐了三条边。
“这位道友,你不嫌挤吗?”
谢景渊阴阳怪气怼对面的人,这个自称是陈师姐“师兄”的谢无妄,他像没骨头似的一直黏在师姐身上,怪讨厌的。
谢无妄直接无视他,满心眼里只有陈忆容一个人,像是中了蛊,只要看不见她就会失控。
“小渊,没事,位置大不挤。”她赶紧眼神示意谢景渊别惹事。
谢无妄听见陈忆容维护他,眼睛里闪起了光,终于肯正眼瞧一瞧其他人。
“他是谁?”谢无妄打量谢景渊,又扫了眼乐正微:“这个女人又是谁?”
她不慌不忙指着谢景渊道:“这个是跟我同病相怜的谢景渊,他也是受伤后记忆不全,我们都是被阿微救起来的。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还好心收留我们在这里安安稳稳住了三年。”
重重在“救命恩人”四个字上停顿了半拍,还暗示他,乐正微已经不是搞事的女魔君,只想过普通的生活。
也不知道谢无妄信了早上她的说辞没?
趁他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抓紧时间跟另外两人串供自己的失忆人设,但拿不准沈惊问到底是什么意思,便没有把谢无妄的身份告诉他们。只说救上来这个仙修因为撞到脑袋产生记忆混乱,错把她认成了自己师妹。
“哦,多谢。”他没什么诚意,目光又回到陈忆容脸上,语气满是歉疚:“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呵呵。”她低头讪笑,专心吃碗里的菜,边吃边夸谢景渊最近厨艺又进步,这次还记得没放她不喜欢吃的岁萱草。
“哼,我也知道你的很多小习惯。”他有点不高兴,嘟囔着嘴碎碎念:“你睡觉的时候喜欢靠右边,晚上会踢人,在……呜呜……时喜欢抓我的右肩……”
“吃菜。”她皮笑肉不笑地夹了一筷子肉塞进谢无妄嘴里,希望他赶紧闭嘴。
对着其他两个人不好意思笑了笑,一根手指轻点脑袋另一侧,示意他脑子有病,大家不要认真计较。
他咽下去后皱了皱眉,拿起筷子开始指指点点。
“这鱼都不新鲜。”
“肉好老,吃得动吗?”
“这汤太咸,齁得慌。”
谢景渊实在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来,用筷子指着谢无妄:“你……”
谢无妄掀起眼皮轻轻看他一眼,顺手把匕首插在桌上,透明吊坠堪堪碰到桌面。
一时间寂静无声,左右摇晃的玉坠不时撞在刀刃上,声音清脆悠远。
谢景渊嘴里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无妄眸子平静从容,嘴角隐隐含笑,却让他犹如被寒刃抵住咽喉,下一刻就要血溅三尺。
“小渊,坐下。”陈忆容神色紧张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生怕谢无妄一冲动对谢景渊下手。
谢景渊眼神不甘坐下,拿起筷子吨吨狂吃,用力咬了一口兽腿,像在撕咬谢无妄似的。
谢无妄连眼神都欠奉,夹了一筷子鱼尾巴放在她碗里,似认真又似开玩笑问:“容容你觉得好吃吗?”
无论是哪个沈惊问的分身,喜欢跟她玩问答游戏这点真是万年不变。
“还行吧。”陈忆容咬了一口鲜美的鱼肉,选了个折中回答:“师兄,你是吃不习惯吗?”
谢无妄满脸怜爱看着她,低低叹息:“我可怜的师妹,你这三年到底受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