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两名杀手更加惶恐,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一人留下收拾残局,一人急匆匆跑了出去。
林清嗤之以鼻,随即闭上眼,仿佛一切纷扰皆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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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白使刚踏入居所,瑶琴便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你是怎么想的,竟为了那个林清伤了东婶!”
白使缓缓坐下,声音透着些许疲惫,“我也是被逼的。”
“这大杨村是我们的地方,谁又能逼你,说到底,还不是你觊觎林清手里的力量。”瑶琴冷笑,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可你别忘了,究竟有多少人多少势力折在林清手里,你就不怕她反咬一口,要了你的命。”
白使见瑶琴这般咄咄逼人,也是恼怒,一掌拍在桌上,“那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瑶琴眼里露出杀意,“就该在她露面之时,斩下她的脑袋,以绝后患。”
白使沉默片刻,道:“杜疯死了,在林清手里,连十招都没撑过。”
瑶琴不甘示弱,“那又如何,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她却只有一个人,便是拿人命去堆,也能堆死她!”
白使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难道你没注意吗,她是一个人来的。”
瑶琴一愣,“你什么意思?”
“穆晚唐不在这。”白使的声音很轻,透过面具,还有些走音,却莫名有种凝重,“穆晚唐心机深沉,不在林清之下,朝廷的人,我们能防,可穆晚唐那,却不好办。”
瑶琴秀眉紧蹙,仍是不解,“就算他再狡猾,也只是一个人。”
白使耐心道:“你要清楚,刹盟这次派来的是两位上人,穆晚唐我们尚可提防,可另一位呢,这是深山,我们人是不少,可再多能多得过着满山的野兽吗。”
他顿了下,接着说道:“那位的身份着实神秘,我们虽然与他有过接触,却始终不知他的样子,只有穆晚唐知道他的身份,这对我们很是不利。”
瑶琴垂眼盯着地面,红唇紧咬,满心不甘。
白使继续说道:“这还是其次,你再想想,林清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却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甚至当着我们的面杀了夔牛使,又岂能没有计划布局?”
瑶琴闻言,心中一动,“你是说她有阴谋?”
“未必。”白使摇了摇头,“或许她是真想当一个土皇帝,与我们合作也是正好,但也不排除另一个情况,她与穆晚唐做了什么套子,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他安抚道:“我虽不愿见东婶受委屈,但局势错综复杂,为了重云宫的未来,只能暂时牺牲她了。”
瑶琴信了,眼里的仇恨和抵触逐渐消散,转而化为深深的忧虑“那你有什么计划?”
白使正要说话,就见看守林清的一名杀手走了进来,不悦的皱眉问道:“出何事了?”
杀手低着头,将林清的要求全部叙述了一遍。
瑶琴气的气血上涌,俏脸通红,“我真想杀了他!”
白使同样气的够呛,这里距离京城有多远,一来一回只怕天都要黑了,加上那些菜品酒水,还有春雨楼的姑娘,那个林清真当是来这里享福的不成!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平稳心情,“让人去西丰镇的酒楼打包一份酒菜过来。”
禀报的杀手试探着问道:“那姑娘……”
白使怒了,“姑娘姑娘,还是会弹琴唱曲儿的姑娘,这穷乡僻壤,连老妪都没几个,我上哪找去!”
杀手的视线下意识瞥向一边的瑶琴。
下一瞬,一根琴弦猛然窜出,缠上他的喉咙,顷刻毙命。
瑶琴慢悠悠的收起琴弦,“你手里不是有个姑娘么。”
白使身体微顿。
瑶琴冷哼一声,“为了复国大业,些许牺牲在所难免。”
白使道:“她知道一些事情,不妥。”
瑶琴审视的看着白使,“不过是个官家千金,能有多大胆子,稍加逼迫,自能让她守口如瓶。”
言罢,她站起身,道:“还是我来安排吧,你快些想到办法,决不能让他们影响计划。”
白使思索许久,长叹一声,默许了。
瑶琴的速度极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带着人来到林清方门外。
房门被打开,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一行几人鱼贯而入。
房内已被收拾妥当,桌子也被重新摆好,林清倚靠在床柱前,半眯着眼,只是在房门打开时掀了下眼皮,在看见瑶琴身后被盛装打扮的颜宛蝶时略作停留,随即又缓缓合上。
这般无礼,瑶琴眼里带着不悦,随即更加冷漠,“这就是昭勇侯的礼数?”
林清声音里带着散漫,“礼貌是对人的,至于非人的东西,本侯没直接动刀子,已是给了白使面子,你这死人还想如何。”
瑶琴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看林清的目光仿佛能喷出火来,“我不是白使,现在便能要了你的命!”
林清睁开眼,瞥了眼这位瑶琴姑娘,上下一打量,顿时乐了,那个真瑶琴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哪会这般容易动怒,看来又是个假货。
“行了,你一个冒牌货,若真敢动手,还用等到现在。”
瑶琴眉头紧锁,质问道:“你在胡说什么?”
林清将瑶琴的神情尽收眼里,这表情倒不像是说谎了,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
催眠吗?
林清忽然心思一动,这状态倒是像极了那个张婆子。
她不动声色,稍稍侧过头,看向瑶琴身后的颜宛蝶。
小姑娘尽管打扮艳丽,但疲惫和惶恐似乎已经融入她的骨子,就像是被野兽围住的兔子,但凡风吹草动,整个人都会瞬间绷紧,恐惧的盯着每个人的脸。
直到看见林清,她仿佛才感受到安全和希望,恨不能立马冲过去,却又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被旁人发现。
林清或多或少都有些明白颜宛蝶的心思,毕竟她救过这个小姑娘两次,此时强敌环绕,她身边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自从她站在这,一言一行便已是一场豪赌,前路如何,尚不得知。
可这却是唯一的机会,是颜宛蝶活命的机会,也是她拿到真相的机会。
林清没有收敛目光,仔细将颜宛蝶上下打量了几遍,“这就是你们找来给本侯唱曲儿的?”
“这姑娘若放在楼子里也算是上等货色,想来应该还算合你的意吧。”瑶琴抬起手,轻轻捏住颜宛蝶的下巴,左右打量着,像是在品评货物一般。
林清站起身,步伐悠然,却在眨眼间出现在瑶琴身边,她轻轻抬手,握住瑶琴那柔弱细嫩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听一声脆响,那只捏着颜宛蝶下巴的手,已然朝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垂落下去。
瑶琴痛呼出声,捂着断裂的手腕连连后退,面容因剧痛而扭曲,望向林清的眼神中混杂着惊恐与难以置信。
林清淡淡睨着她,“既是送予本侯,那便是本侯的人了,谁给你的脸,敢对本侯的人品头论足,今日断你一腕,以示惩戒,若再犯,定取你项上人头。”
瑶琴额上冷汗涔涔,分不清是疼的,还是怕的。
第235章
瑶琴没想到林清竟然真敢对她动手。
明明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周围也都是他们的人,可当她对上林清那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瑶琴忽然就理解白使的所作所为了。
明明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尚显青涩, 但一言一行, 却莫名给人一股极强的震慑力。
她不禁在心里产生一个疑问, 倘若林清真有意取她性命,这些人是否能够阻拦林清的脚步。
瑶琴紧咬着唇, 哪怕再是不服气, 也只能将这口气生生咽下,丢下旁人, 匆匆离开。
快一些,或许她的手还有救。
瑶琴一走,身后下属也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林清与颜宛蝶二人。
房间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颜宛蝶看着林清, 眼眶泛红, 正要说话。
林清摇了摇头, 抬手指指屋顶。
她仍能听见窸窸窣窣如猫挠般的动静,房上有人, 外面也有人,她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大概都会被记下传给其他什么人。
“弹琴吧。”她道。
颜宛蝶很聪明,立即明白林清的意思, 将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不知大人想听什么?”
林清在床沿坐下,“弹些柔和的调子吧。”
颜宛蝶应下,窗旁已经多了一张琴案, 是刚刚瑶琴下属抬过来的,她走到琴案前坐下,十指放在琴弦上,深呼吸几次,平稳心情,拨动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