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天禄卫听到动静立即集结,将那两人抓住送到林清面前。
林清一看,还是两个熟人,一个柳宁,一个是花娘子。
她倒是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凑合到一起,只是柳宁明显受伤不轻,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气息也极为虚弱。
她打量着这二人,“你们为何出现在这?”
花娘子惊慌不已,却又强装镇定,“民妇曾在这里遇见一株奇花,隔几日便会来看上一眼,待它长大一些再行移栽。”
林清:“所以说,昨日你也来过。”
花娘子愣了一下,“大人怎会知道?”
林清:“昨日去你院中时,你对本官的态度很是奇怪,而且你鞋底沾了十月红。”
花娘子愣了一下,她本以为昨日并没有被拆穿,没想到一切早就被对方知悉,她不免庆幸,幸好她选择说实话,“昨日民妇就在这附近,确实看见大人动手,民妇心中恐惧,便一直等到大人离开,才敢起身,却不曾想回去之后竟又见到大人,这才有几分失态。”
周虎听到这话不免疑惑,“知道害怕,你今日竟然还敢过来?”
花娘子:“那奇花眼瞧着就能移栽了,民妇想着昨日大人既然来了,想必今就不会再过来,这才大着胆子来了唐家村,哪知正好遇见这位柳公子。”
林清的视线顺着花娘子的话落在柳宁身上,她记得手下暗部汇报过,柳宁关进去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他们放跑了,这才多久就伤成这样?
柳宁挣扎着跪下,“请大人救命!”
这话一出,林清便明白了,“魏锦元动手了。”
“正如大人所说。”柳宁黯然神伤,“这次国公派下官下山捉拿大人,下官就隐隐察觉到不对,当从那间秘牢逃出时,下官便逃回家中,却正巧遇见有人抓捕翠娘母子,对方人数众多,下官却只有一人,即便拼死也未能救下他们。”
林清:“你就确定抓走你妻子之人一定是国公府的?”
柳宁:“下官常年与那些人一起习武,彼此路数都很熟悉,即便黑衣蒙面,一交上手,也就知道是谁了,不过将下官伤成这样的,却并非国公府之人。”
林清:“是谁伤的你?”
柳宁:“是田瀚义。”
林清一愣,“是何时的事?”
“前日傍晚,大约亥时前后。”柳宁顿了顿,“下官本想混入会善寺查探他们母子的消息,但会善寺内看似松散,实则把守极为严密,下官进不去,只能在四周盘桓,直到前日傍晚,下官发现田瀚义忽然离开,便跟踪他来到此处,不成想被他发现,下官不是他的对手,这才被打成重伤。”
“下官重伤昏死,幸得花娘子救助,方才能活命。”
林清听了柳宁的话,看向花娘子,“你是何时遇见柳宁的?”
“民妇经常进山寻找奇花异草,昨日清晨民妇便已入山,在山林里遇见昏死的柳宁,民妇无法见死不救,将他藏入山洞,又弄了些疗伤的草药,给他包扎好后,民妇方才前往唐家村,遇见大人杀人。”
林清面色古怪,“你经常入山?”
花娘子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好花难寻,尤其那些奇花异草,基本都生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
林清颔首,“原来是这样。”
见林清点头,柳宁与花娘子皆是松了口气。
林清漫步于前,眸光忽然浮现出一层冷意,右手拇指微屈,四指并拢,内力化为掌风,一掌拍向花娘子的头颅。
变故太快,快到其他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快到所有人都本能的认为花娘子死定了。
偏在这时,一人从天而降,挡在花娘子身前。
林清的掌风也骤然消散,化于虚无,徒留一阵清风吹乱了那二人的发丝。
“慕枫……不。”她缓缓摇了摇头,“红鹰。”
慕枫仍旧是那一副温和文雅的样子,但眼里满是好奇,“昨日你突然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纸。”林清从袖带里取出那张包裹着银锭的纸。
慕枫还是不明白,“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纸,华宁的书铺都有贩卖。”
林清:“纸张确实哪里都有,但既在会善寺,还染有兰香的纸,唯你那一处才有,我只是不确定,你与花娘子谁才是红鹰,说实话,在昨日花娘子见我时神情有异,加上她鞋底沾染的十月红,我对她的怀疑有七分,对你只有三分。”
“但方才听过花娘子的话,我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因为她对我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这种本能是骗不了人的,所以我对她的怀疑变成了三分,对你的怀疑变成了七分。”
慕枫觉得不可思议,“只是因为这样?”
“花娘子说她经常进入深山,深山之中别说那些豺狼虎豹,便是蛇虫一类也不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能够承受的,一不小心便会中毒丧命,可花娘子却平安无事,那么只有两个可能性,第一,她就是红鹰,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第二,红鹰在保护她。”
“之前的怀疑加上二选一的可能性,结果显而易见。”
这并不是多难的推测,慕枫就是红鹰。
所以林清决定试一试。
慕枫沉默了许久,“你并不会杀了她,若我选择不现身呢?”
林清摇了摇头,“你会。”
因为慕枫在意花娘子,所以他不敢赌一个陌生人的怜悯心,尤其这个陌生人还是臭名昭著的天禄司副指挥使。
慕枫忽的笑了,“林清,你真的很聪明,也真的很可怕,我无法想象得罪你之后,血衣楼将面对什么可怕的结局。”
林清只是笑笑,“我本以为你选择与我合作是因为有更大的利益,现在看来,你是想带着血衣楼金盆洗手。”
“没办法,我都成家了,有妻子,未来也会有孩子,我想给他们一个家,一种能活在阳光下的稳定生活。”
林清忽然面容扭曲起来,“你别告诉我……你是真的打算考科举?”
慕枫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我得给我未来闺女捞个官当当。”
林清:“……”
——你一个杀手头子你告诉我你要改行去当官?!
很好,她已经能想象到日后鸡飞狗跳的日子了。
林清想到那猛增的工作量,岂止是脸扭曲,她现在已经能提剑砍人了!
第99章
第99章
林清深深吸了几口气呼出去, 平稳心情,然后暂时无视慕枫,看向一边目瞪口呆的柳宁。
慧悟曾说, 前日释空酉时三刻离开, 去往唐家村。柳宁又言,田瀚义前日亥时也曾来过唐家村。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的时间上有所重叠。
柳宁一看林清盯着他不说话,一颗心七八上下的, 如今他身受重伤,是真没办法了,他咬了咬牙, 道:“下官为国公办差, 许多见不得光的脏事都由下官亲手做下, 只要大人救下翠娘他们娘俩, 下官愿听从大人安排!”
林清微微一挑眉,呦呵,这是忙着表忠心呢, 知道表忠心好啊,她勾起唇, “好,这桩交易, 本官接了。”
柳宁松了口气。
林清又看了眼四处忙碌的天禄卫,对柳宁问道:“你既藏身于此,可曾见到天禄卫?”
柳宁:“下官昨夜里确实远远看见天禄卫, 还险些被他们发现,不过他们后来似乎发现了什么,都往西北方向去了。”
林清看了眼柳宁所指的方向,只见越往那边茅屋越是稀疏, 直至一处土包,土包中央是一条往上直至顶部的石阶,两边种着不知名的树木,只是如今这季节,树叶凋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她寻了几个人送柳宁与花娘子回去,带着剩下的天禄卫向那土包走去。
这土包也算高,众人顺着石阶来到顶部,赫然发现这里竟是一块极为宽敞的平地,平地之上,是一间已经破败的祠堂。
祠堂的大门已经腐朽,供桌大半也已经坍塌,牌位散落一地,又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两侧有门通行,各有厢房三间。
林清在祠堂里大致转了一圈,地面上的灰尘有被踩踏过的印记,而且来人数量众多。
这时,周虎忽然叫道:“头儿,发现不对了!”
林清立即顺着声音赶过去,周虎停在东厢房的一个窗户前,这窗户设计的格外大,窗外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两根绳子拴在窗框上,直直坠入云端之下。
周虎目瞪口呆的望着这处悬崖,“我滴乖乖,王副使他们不会是从这下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