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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有只喵_又紫【完结】(24)

  梁荷颂暗暗倒抽了口凉气!人人都说皇上生起气来,皇宫下的土地爷倆腿都要颤两颤——不怒自威!可……怎地没人说,皇上笑起来,也让人心啊肝儿啊的,花枝乱颤的呢?

  估计没人能像他这样,能笑得又好看又让人害怕了。那笑平静而恬,就像……就像洒在他身上的霜白月光!

  梁荷颂腹诽着,在厉鸿澈那极少出现的月光似的笑容中,不禁失神起来……

  “皇上,臣妾想请您帮臣妾个小小的忙。”梁荷颂抬了屁股坐在厉鸿澈一旁的石阶上,撑着下巴侧看他。“您能不能给臣妾讲讲那首,床前日……啊不,床前什么光的诗,是什么意思啊?”

  梁荷颂说完忙咬紧嘴。为何每次她一念诗,皇上就这么凶巴巴地给她一眼?上回他只给她念了两遍,让她自己了悟,并没有告诉她诗的意思。了悟?她读都没读顺透呢……

  厉鸿澈瞟了她一眼,却没睬她。

  梁荷颂等得有些失望沮丧,抬头见月亮竟然也隐到了云中,无端端的心头更是压抑。

  记得小时候,是爹爹教她诗。后来爹爹死了,哥哥教她诗。再后来哥哥被赶出府了,就再没人教她了。虽然她到十二三岁的时候,哥哥终于发家将她接出府去,可哥哥到底年纪轻,忙于官场应付已是焦心,她又如何忍心再去烦扰他。

  至于哥哥的博通府上请来的师傅嘛,对她大多都面上恭敬着、耐心着,心底暗骂她蠢笨。有一回,她无意听见教她习字的师傅和别人说话,大骂她目不识丁、空有一副好皮相,还添油加醋说得极其难听,气得她当即就想冲过去揍他一顿!可,她还是没有,只让哥哥寻了个理由,打发了那师傅丰厚的银两,让他走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是爹爹教她的。哪怕她没什么文采,但品德还是丢不得。别人嫌她不识字、看轻她不要紧,若是连自己都看轻自己、瞧不起自己,那才是真的成了轻贱之人。

  “你过来。”

  厉鸿澈唇缝里飘出这低低浅浅的三个字,和这溶溶月夜很是相容。

  梁荷颂忽感自己的手儿被厉鸿澈捉住,被拉这跨下台阶,走到庭中洗衣缸边儿满水的井旁。

  怎么了?梁荷颂正在疑惑,忽见乌云流开,清澈的月光铺天盖地地洒下来,刹那灌满了庭院,铺洒在他们面前一地澄澈。而井水如镜,轻轻反射着带有水波纹的月华,照亮金口的石条子。井边儿的雕花围栏沐浴着月光,在大理石板上洒下一片别致精巧的影子。

  轻轻抬手,厉鸿澈一指那似有微微荡漾的井。

  “看见了?这,就是‘床前明月光’。”

  梁荷颂一愣。“可是,没有床啊?”梁荷颂侧头正好看见被水波印染过得月光反射在厉鸿澈的双眸上,那点漆似的眸子晕染着些许的冷肃、威严,却不似平日里看着的那般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此‘床’非床榻,而是这井边儿的围栏,井床。”厉鸿澈抬头看月,“月光落下井床旁,如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他不喜明月,因为故乡在,思念的故人、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了……

  厉鸿澈身临其境的讲解,梁荷颂终于记明白了,也回过味来,原来方才他沉默不是不理,而是在等待云开见月,拉她来看。

  低头,梁荷颂看看自己的手,虽然皇上放得快,但确实是他主动拉她的。其实,皇上也不是那么冷酷得不近人情嘛,有时候,还是有那么一小丝贴心的。

  厉鸿澈将整首诗都讲了一遍,他做事本就细致力求完美,所以讲得十分仔细耐心。梁荷颂这回也总算理解记忆了,死记硬背确实很不舒坦。

  “你就没有想过杀了朕,然后合伙你哥哥造反,做真正的皇帝吗?”迟疑了许久,厉鸿澈才问出这个问题,就在梁荷颂脸上看见恍然大悟的表情。该死的,她不会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而他这话就提醒了她吧!亏他以为她是善良没有野心……

  二人又静看了一会儿月色,各自都没有说话,估摸着都想着(或者算计着?)心事。

  “皇上,您当时为什么不求饶辩解呢?您顶着臣妾的卑微身份,那种情况下只有求饶才能保命啊!”梁荷颂眨巴着眼睛观察厉鸿澈的神色,却只见他双眼平静得跟井水面似的,眸子微微有些月光粼粼水润感。

  他轻笑了一声,似从没为那事急过。“朕有什么好急,你不是比朕还着急么。哪怕不说,你也会想尽办法,迫不及待的洗刷冤屈自己的冤屈。”厉鸿澈侧目看来,“再说,黎大学士已经怀疑上你,没有我,你也一日都应付不来。”

  敢情皇上不是不怕死,是根本吃准了他不会有事啊!梁荷颂了悟。年纪也不是很大啊,怎么跟老狐狸似的。

  “不过,朕当时还是有些担心,你这脑子……万一救不了朕,可就麻烦了。”

  太后看似温柔和蔼,实际是极其重礼法之人。

  难怪他当时霍然开朗似地突然又配合了,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算得真是透彻……梁荷颂眼珠微微转了转,却一眼看见了那井边儿蹲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一直在那儿扭动,听水声,像是在打水面!

  厉鸿澈显然也发现了,眯眼打量。

  那……怎么瞧着像是贤太妃娘娘?梁荷颂心下一个念头。它似说过,要来暴室看“落水狗”来着。

  它在那井水边儿蹲着干嘛?梁荷颂伸长了脖子,仔细看了看……

  贤太妃费劲地伸长一只爪子,“啪”、“啪”地打着、抓着水面映着的那只猫……

  作者有话要说:  因着要修改前面据说“不和-谐”的标题,所以提前了一点点手动发送了。

  床前明月光的“床”,至今仍然有争议,一说是大马扎,一说是井边儿的围栏。不过,按照意境来说,更多人比较偏向于“井床”。作者君也比较喜欢井床这个意向。试想月圆之夜,独自徘徊庭中,看那月光流泻,流淌在井边。而且,野外才能结霜,若是大马扎,大多数人都会放在干燥之地吧,结霜就不要说了,当然也不排除李白搬了马扎去院子里坐着看月亮。哈哈。一家之言,胡侃,大家当看梦呓吧。

  第二十章 滔滔奔腾

  贤太妃啪啪打了一会儿水,没多会儿就不打了,似感那水十分恶心似的,嫌恶的抖了抖爪子,抖得水星子四溅,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它轮番把四只爪子都抖了一遍。

  梁荷颂本以为贤太妃因着上次挨了一拳头会跑、会忌惮远离厉鸿澈,甚至报复他,却不想它竟扮作平常的样子,主动粘了过去厉鸿澈身边,然后……

  哗啦啦,它抖了全身的毛!那冰凉的带着猫味儿的水珠子,溅了厉鸿澈一脸……

  厉鸿澈眯了眯眼睛。梁荷颂忙一把报过贤太妃。它似还没抖够,不高兴的喵嗷了一声,扭扯着长呼呼的小身子不依。称厉鸿澈还没动手之前,得赶快把贤太妃搬走,免得再如上回那样挨一顿胖揍!

  全皇宫里的人都忌惮着太-祖-皇帝的圣旨,可厉鸿澈他似乎没那么忌惮。也对啊,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是该胆儿肥些。

  将贤太妃交给了院儿外守着的康安年照管着,梁荷颂才回来,坐在厉鸿澈身边,干干的笑了一声,忙掏守帕,打算给厉鸿澈擦擦脸上的水珠。掏着却想起自己一身男装龙袍哪里有什么手帕……

  额……梁荷颂抬眼却见,厉鸿澈已经从怀里拿出折叠得极整齐的手帕,擦干净了脸上的水珠。那擦拭的动作,十分仔细,纵使女身也并不娘气。擦完,他看过来。

  “你那么紧张把它抱走作甚?”

  “畜牲无眼,臣妾是怕它冲撞了皇上。”梁荷颂忙掩饰。皇上定然不喜欢贤太妃。

  “朕确实不喜欢猫。”他收好芳香手帕,“不过,朕瞧那猫儿十分通人性,倒是讨喜。”

  “……”可贤太妃心里定然不觉得你讨喜啊。再者,若是让贤太妃听见了旁人说它“讨喜”,还指不定的怎么火冒三丈呢。

  两人坐了一会儿,梁荷颂一直心头盘旋着件事儿。

  “皇上,要不臣妾先提前升您做贵人吧?您也看见了,臣妾在这后宫之中,真是地位实在卑微,臣妾倒是不在意位分,就是怕苦了皇上您啊!”

  她说得情真意切、句句在理,可厉鸿澈却只是微牵了下嘴角,睨着她。

  “收起你的小心思,若是表现得好,日后再升也是一样,左右这副身子你暂时也享受不了。”

  梁荷颂之兄梁烨初,属于尉迟斌的手下。尉迟斌与盛丙寅兄妹的关系可以算是不共戴天。若此时让梁荷颂得宠太盛,盛妃不满,盛丙寅也必然会发难。盛丙寅发难起来,这女人定然应付不来。

  眼下他江山根基尚还不稳妥,不宜有伤筋动骨之事,这也是为何梁荷颂进宫多时,却未得宠的原因之一……

  朝中黎大学士、尉迟斌、盛丙寅各成一派系,而后宫中的得宠妃嫔也与前堂的官员派系牵连甚大。尉迟斌这一代老奸臣,在舜熙先帝在世时就想作乱了,却未能成功,而今老了,膝下子嗣稀薄,倒是式微了、安分了不少,不过他提拔了梁烨初,此人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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