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凤见叶芙悦很喜欢她给她做的衣服，也很高兴，拿着棉衣让叶芙悦试。
“快试试合不合身。”
“好。”
陈桂凤的手工活很巧，这棉衣穿上身特别的贴身，还暖和。
沈尧不住地点头：“好看，很好看。”
叶芙悦自己瞧着也欢喜。
陈桂凤给沈尧做的是墨蓝色的棉衣，看着就没有叶芙悦的这件亮眼。不过这个年代，大多数人不是穿灰穿黑就是穿蓝，男同志对衣服的颜色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叶芙悦脱下棉衣，打算过年的时候再穿。
她把她今天在供销社遇到余桐，余桐和陈澈快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了陈桂凤和沈尧。
陈桂凤替余桐高兴：“挺好的。陈澈能想着分房的事情，说明他心里还是挺看重余桐的，不愿意余桐跟着他吃苦。”
“余桐说他们打算在年前把婚结了，估计姑姑那边快要发请帖了吧。”叶芙悦道。
“改天我得空了，去一趟余桐家，问问你姑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陈桂凤道。
陈桂凤和余桐亲妈的关系还是比较好的。自从沈父去世后，陈桂凤独自抚养三个孩子，余桐的妈妈给了陈桂凤挺多帮助的。
陈桂凤把她给沈大哥做得那件棉衣，递给了沈尧，同时还给了沈尧八块钱：“改天你把这棉衣和八块钱给你大哥一起寄去，还有家里的一些腊肉，也给他寄去一些，问下他今年回不回来过年。”
“好。”沈尧道。
陈桂凤是挺希望沈大哥回来过年的。去年，沈大哥就没回来过年。今年，沈尧结婚——当然结得也是比较急——沈大哥也没回来。陈桂凤很希望今年沈大哥能回来看一看。
不过如果沈大哥要是不回来，陈桂凤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沈大哥下乡的地方远，回来一趟不容易，还折腾。
陈桂凤交待完沈尧，就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叶芙悦好奇地问沈尧：“你大哥下乡的地方，你去过吗？”
“和妈去过一次。那时候我还在当兵，妈一直担心大哥在乡下过得不好，我就抽空陪她去了一趟。妈当时的想法也很简单，她觉得我在当兵，我和她一块去了，还能震慑下那些村民和知青，让他们不敢在背后给我大哥使绊子。”
“远吗？你大哥下乡的地方。”
“挺远的。坐火车要一天一夜，下了火车转汽车，然后还要再走两个小时。”
叶芙悦正和沈尧说着话，院门外突然传来了叶福云的声音。
“妈——你快去看看——爱霞被人欺负了——”
“什么？谁欺负我家爱霞了？在哪？”周金梅风风火火的从屋里冲出来，四下张望。
“在公厕那边，你快和我一块过去！”
然后就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陈桂凤拿着锅铲从厨房里跑出来：“刚才有人说吴爱霞被人欺负了？”
“对。”叶芙悦点头：“听声音像是叶福云的。”
陈桂凤把锅铲交给沈尧：“你看着锅里的菜，我出去看看。”
陈桂凤并不是担心吴爱霞，她纯粹是去凑热闹的。她很好奇，吴爱霞怎么被人欺负了。
“妈，我和你一块去。”叶芙悦也想去凑凑热闹，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她对沈尧道：“午饭就交给你了。”
沈尧并不是不会做饭，只不过平时都是她和陈桂凤做得比较多，她俩犯懒的时候，就会怂恿沈尧去做。
沈尧拿着陈桂凤硬塞给他的锅铲，和从自己房里跑出来的沈顺面面相觑。
今年没有新衣服的沈顺在陈桂凤让沈尧和叶芙悦试新衣裳的时候，就酸溜溜地回了自己房里。
“哥，我和妈还有嫂子一块去看看。”
言外之意，做午饭的活他帮不了沈尧。
沈尧看着三个身影出了院门，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进厨房做饭去了。
大杂院外的公厕外，已经挤满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叶芙悦在这里面看到了好多熟面孔，比如谢婶子、梁婶子、崔永芳，比如武珍珍。
人群最里面的吴爱霞，正指着一个人控诉：“他对我耍流氓！”
叶芙悦顺着吴爱霞所指的方向一看，愣住了。
这不是她在家具厂碰到过好几次的腿瘸的田浩么。
田浩满脸涨红，因为生气，他额头的青筋都有些突显了出来。
他双手握拳，大声辩解：“我没有！”
“你还想抵赖，你明明就对我耍流氓了！”吴爱霞比他嗓门更大地道：“我来上厕所，碰到他，他就一直色眯眯地看着我。我上完厕所出来，他还在外面，还看着我。这不是对我耍流氓是什么了！我都怀疑我上厕所的时候，他是不是……是不是……”
吴爱霞气得脸都红了，羞耻地说不出后面的话。
第98章
围观的人议论了起来。
“这不是隔壁家具厂家属院的田浩么？他看着挺老实的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有多少男的看着老实，背地里什么事干不出来啊！”
“就是。他们家具厂家属院不是有公厕么，他干嘛跑来我们这边的公厕啊！不会就是为了……”
“听说是家具厂家属院那边的公厕今天用不了了，他们才都过来我们这边的。”
“那不是田家大嫂和田家二嫂么。问问她们，田浩是不是这样的人啊！”有人注意到了田浩的两个嫂子也在围观的人群里。
她扯着嗓门道：“田大嫂、田二嫂，你们家田浩是不是这种人啊？”
田大嫂和田二嫂本来是过来凑热闹的，哪知道热闹的中心人物之一竟是田浩，还是因为田浩对人女同志耍流氓。
两个人本想悄无声息地溜了，刚抬脚，就被人认了出来，还被人扯着大嗓门这样问。
田大嫂和田二嫂瞬间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
面对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田大嫂和田二嫂讪笑着丢下一句“不知道”，就跑了。
看到田大嫂和田二嫂跑远的身影，田浩心下平静又带着点失望。
众人又议论了起来：
“连自家嫂子都不帮他说话，看来他平时就是那样的人了。”
“你居然敢对我家爱霞耍流氓，谁给你的胆子！”周金梅从人群里跳了出来，狠狠地推了田浩一把。
毫无防备的田浩被周金梅这么用力一推，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我家爱霞可是黄家大闺女，正儿八经的高中生，你是想毁了她吗！”周金梅指着田浩的鼻子骂。
叶福云站在周金梅旁边，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憎恶地瞪着田浩。
田浩脖子都红了：“我根本没有对她耍流氓，我也没有色眯眯地盯着她看。我就是和她的目光撞上了几次，她就说我对她耍流氓，拉着我不让我走！”
“你都看了她几眼，难道还不是对她耍流氓？你还想怎样？你非得上手了，才是耍流氓吗？”周金梅嚷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耍流氓，看她也是目光无意识地撞上了，我并没有特地去看她。”田浩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呸——你就是在狡辩！你就是故意看我家爱霞，对她耍流氓的！像你这种腿瘸了的人，连媳妇都找不到，就只能对女同志耍流氓了！你这种人就该被批斗、游大街、蹲篱笆！”
被戳中了痛处，田浩脸上露出了几分难堪。他隐忍的再次强调：“我没有狡辩，我没有耍流氓。”
万师傅一路跑过来，挤进了人群。
他把田浩拉在他身后，挡在田浩与周金梅之间，对周金梅陪笑道：“大妹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田浩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不会做出耍流氓这种事。”
万师傅经常来大杂院这边送家具，因此大杂院这边的不少人都是认识他的，对他也是有几分客气的。
面对万师傅，周金梅语气缓了几分，但依旧一口咬定道：“万师傅，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即使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知道他背着你做过些什么事。我家爱霞不可能拿自己的清白来冤枉他吧！”
“大妹子说得是，但是田浩真的不是那种人。会不会是田浩正巧从公厕路过，正巧又和爱霞的视线碰上了，爱霞就误以为田浩在对她耍流氓？”
周金梅气极了：“万师傅，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家爱霞在冤枉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周金梅一挥手，打断万师傅的话：“你别说了，咱们去找公安，让公安来说说田浩到底有没有对我家爱霞耍流氓！”
周金梅说着，就要拽着田浩去找公安。
万师傅是很不希望去找公安的。他怕公安要是没调查清楚——毕竟这事也不好调查，双方各执一词，而大家普遍都认为姑娘家是不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的——万一公安真给田浩安了个耍流氓的罪名，田浩这辈子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