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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夺妖妃_坐定观星【完结】(4)

  直到赵稷再三催促,谢雪明才起身,“陛下是君,卑职是臣,天地君亲师,不可乱了伦理纲常。”

  他这番话说的不可不谓谨慎,赵稷面色微松,他向来清楚自家舅子的手段和城府,若是他真的对自己这位新帝忠心耿耿,那他何愁坐不稳这龙椅。

  “来人,给兄长赐座。”赵稷大手一挥,紧接着便有朱衣宦官忙不迭地上前,端来四足锦杌。

  谢雪明朝那宦官颔首致谢,并未坐下,依然笔直地站着,似乎打算长话短说:“陛下为万民之主,百世之师也,上为下效,君行臣甚,若是今日陛下纳了前朝妃嫔为妃,焉知底下人会如何效行。”

  赵稷脸色微沉,不以为意:“这天下已在朕彀中,朕不过想要区区一个美人,何来这诸多顾忌。”

  围屏后,李瀛听着一君一臣唇枪舌战,终于明白这谢公为何会夤夜前来觐见,原来是来劝陛下不要纳她为妃。

  不纳就不纳吧,她也不稀罕给人当妃子。只是,如果非得让她在当妃子和丧命之间选一个……她还是选择当妃子。

  之前在永巷缺少烛火,日落后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入睡,导致李瀛一入夜便想睡觉,她捂着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困意渐生,不自觉地靠在屏风上。

  正当君臣二人吵得正激烈时,只听“哐啷”一声巨响,暗处的百宝围猎图围屏蓦然倒了下来,露出藏在后面一袭黄罗故青裙的女子。

  这下李瀛彻底清醒了,什么睡意也没了,她站在原地,层叠如繁云的裙摆被屏风倒下掀起的风微微拂起,像一池清潭里随风荡漾开的清透碧色。

  谢雪明只看了她一眼,好似被什么刺到一般,迅速移开目光,长睫低覆,垂首拱手道:“还请陛下三思。”

  赵稷不语,冲着李瀛勾了勾手指,李瀛走上前去,倚坐在龙椅一侧,恰好靠着赵稷的肩膀,盘成大髻的发丝压得有些凌乱,清澈透亮的乌眸专注地凝睇着危坐在龙椅上的帝王,专注到仿佛此间天地只有他们二人。

  赵稷漫不经心地伸手摸了摸她脸颊,好似在抚摸一只可人乖顺的狸奴,向来杀伐果断的帝王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安慰被惊吓的妃子,“不怕不怕,有朕在,谁敢伤你。”

  他望向谢雪明,开口时已然换了一个称呼,不怒自威,“谢卿,此事切莫再提,免得吓到朕的狐狸。”

  狐狸?

  是在说她么?

  李瀛一时想不到自己怎么和狐狸扯上了关系,也懒得细究,乖觉地任年轻的帝王抚去她脸上化开的霜花。

  谢雪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当初那位少年藩王跪在谢家列祖列宗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若得谢花明为妻,此生绝不负她的画面。

  再看眼前君妃相嬉,他几乎压不住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冷笑。

  多说无益,他弓身朝帝王作揖,“……微臣告退。”

  赵稷没有阻拦,眼看那位背影孤高的臣子踏出大殿,不知怎的,竟也有些不虞,强硬得不容置喙:“你回去劝劝花明,让她大度些。”

  然而,谢雪明许是走远了,没有任何回应。

  李瀛从他们的交谈中琢磨出了什么,原来新帝已有发妻,那位发妻和这位谢公似乎还是亲人。

  不过,这与她何干,她只想平平安安活到出宫那一日。

  被谢雪明这么一搅合,赵稷兴致缺缺,收回手,随口问起李瀛:“先帝,是如何对你的?”

  李瀛垂下头,一副恐惧得不敢提起的模样,赵稷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怜惜之意更甚,没再细问下去。

  “有朕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李瀛闻言抬眸,眸中水光潋滟,在幢幢摇曳的烛光下,我见犹怜。

  赵稷眸色渐深,向她伸手,就要扯下她腰间紧扣的系带。

  李瀛忽道:“那位谢娘子,是个怎样的人?”她话里都是好奇,听不出半点刻意。

  赵稷的手一顿,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大为扫兴,不悦地收回手,“来人,送李妃回去。”

  妃位,原来这位新帝早就给她拟好了位份,那她只要不惹新帝厌弃,短时间内都不会有性命之虞。

  李瀛在心里斟酌一番,表面上神色惊惶,似乎是不明白为何赵稷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只得以袖掩面,不情不愿地跟着朱衣宦官离去。

  走到拐角处,朱衣宦官停了下来,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有意要提点:“李妃娘娘,陛下的宠爱,才是您的立身之本。”

  李瀛连连道谢,对他的好心提醒感激不已,一转身,脸上的表情慢慢褪去,恢复了以往的无波无澜。

  两年前,她顶替宫斗失败的嫡姐进了永巷,入宫以来,不曾也没有机会参与这宫闱内的明争暗斗,现在也懒得掺和。

  单凭初见时帝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只要她不作死,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李瀛被宫人引到了新宫殿承露阁,此处地方不大,陈设虽有些老旧,胜在离养心殿距离较近。

  她打量了几眼,并不打算改动。她这几日实在有些担惊受怕,一沾上新换的床榻便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一盆冷水措不及防地泼湿鸾帐,寒气浸透被衾,连带着乌黑的鬓发都被泼到了水,湿漉漉地黏在李瀛两颊。

  第3章 夜宴

  她被强行叫醒,还有些睡意朦胧,直起身,半阖着眼,不甚清醒地望着帐外的人。

  “李妃娘娘,该起身了。”着五幅裙,半臂衫,身形精瘦的宫教“哐当”一声扔下手里湿漉漉的木桶,冷冷道。

  新朝初立,宫中缺人手,这位宫教是从陈郡谢家调来的,看不惯有人分了自家娘子的宠爱,有意要刁难。

  李瀛身上的衣裳都溅到了水花,冰冷冷的,冬日的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她不露痕迹地蹙了一下眉,一把掀开沉重的被衾,没有理会宫教,直接对外面宫人说:“这位嬷嬷目无尊卑,忤逆犯上,依照宫规,理应杖责二十。”

  无视宫教骤然变色的脸,李瀛语气平静:“来人,把她拖下去,给我打。”

  承露阁的主子发了话,外面装聋作哑的宫人慢吞吞地上前,作势要来押那位宫教。

  宫教自然不服,仰着头,“我从前可是谢娘子的女师,负责教导妇德,还曾得过陛下赞许。”

  从前,陛下还是藩王时有多么爱惜谢娘子,她都看在眼里,因着是谢娘子的女师之一,陛下偶尔会和她说一两句话,语气也是轻声细语的。陛下打进镐京之后,龙椅还未坐稳,瞧着谢娘子的面子上,松口给她们这些和娘子沾亲带故的人都安排了职位。

  总之,她的来头可大了,要拿捏一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妃嫔,有何不可。

  李瀛笑了,没打算与她纠缠,转而看向那两位犹豫不决的宫人,“怎么,你们也与谢家沾亲带故?”

  那两位宫人听懂她话里意思,连忙上前环住那位宫教的双臂,生拉硬拽,不顾宫教如何挣扎,愣是把人拖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板子击打在皮肉上的闷响便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听得李瀛有些烦躁。

  估摸着打到第五下,她叫停动手的宫人:“罢了罢了,大清早的,找个人送她回去吧。”

  她换下湿透的衣服,正想再睡一会儿回笼觉。

  刚躺下,外面便传来了一声娇俏的女声,伴随

  着一堆人急促的脚步声,“李妃,你给我出来!是不是你打了我的女师?”

  打了老的,来了小的,没法睡了。

  李瀛心中只有这个念头,她不得不起身,迎面和那位领着一伙人气势汹汹而来的女娘撞了个正着。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新帝的发妻,从前的武王妃,谢国公的胞妹,谢花明。

  谢花明瞧着二十出头的模样,着金丝百鸟裙,穿宝象花纹衫子,披银鸾睒光帔子,风风火火走进来,大髻上的琉玉流苏一晃一晃,整个人就像一只富贵雍容的金凰。

  她来得巧,正好被水泼湿的薄衾还搭在云纹雕花挂牙上,李瀛冲内室一指,又指了指自己两鬓未干的发丝,好心纠正:“我打的不是你的女师,而是一大早往我榻上泼水的宫教。”

  张牙舞爪的金凰愣住了,似乎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情况,脸上的怒意僵住,气势汹汹而来,这会儿发难也不是,不发难也不是。

  为了掩饰尴尬,她只好道:“从今以后,她就不是你的宫教了。”

  撂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似乎一句话也不想和李瀛多说。

  李瀛看着她的背影,心想总算能消停一会儿,哪知谢花明走出去没几步便撞上了几个前来送礼的宦官,为首的赫然是新帝身边的朱衣宦官德茂。

  她停下脚步,心有疑惑,“您怎么来这了”

  德茂自然不能说是奉陛下之命前来给李妃送东西,低着头,避而不答,只一味俯身行礼:“娘娘万福。”

  他只说称娘娘,而不是位份,只因新帝践祚半月有余,忙于朝政,尚未册封六宫,只不过心血来潮册封了一位李妃,就连身为武王妃的谢花明,一时半会还没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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