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富卡壳。
宓凤娘高举着要打妹妹的手定格在半空。
当初承嗣女的确是她这个老大,奈何她看中了叶大富执意要嫁,妹妹也看中了蔡诏,两人便商量了一番,大姐出嫁,老二招赘。
现在回想,虽然是两人自愿,但仍旧对不起妹妹:愿意招赘的男人自然整体品性都比寻常男人差一个档次。
蔡诏如今虽然事业有成,但人品欠缺就是例证。
想到这里鸾凤娘要教训妹妹的手是怎么也打不下去了。同胞姐妹,打她是怒其不争,可是儿时一起玩闹、出嫁后互相惦记、天南海北寄来信件和土产,那些情谊都历历在目。
鸾凤娘的手无力垂下。
她叹口气:“你走吧。”
鸾娘吸吸眼泪,还记得匆匆行了个礼:“姐姐气消了我再过来。”
鸾娘走了,宓凤娘像失去了力气一般,一下瘫软在地上,叶盏和玉姐儿赶紧扶她回餐桌。
叶大富过来给她按按后背胳膊:“鸾娘虽然混账,可最后一句话倒说到了点子上。”
“那怎么办?”宓凤娘心乱如麻,只觉什么都乱糟糟一团,解不开。
“不如这样?”叶大富示意她附耳过来,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兄妹几个看不见,只见宓凤娘脸上的表情从讶然到释然,最后甚至还有心情挥挥手示意儿女们:"先吃完饭,再说。这么香的饭菜浪费了多不好。"
孩子们狐疑,怀着困惑举起筷子。
排骨炸过后酥酥脆脆,吃进嘴里先尝到酸酸甜甜的橙子酱,很是开胃,叶盏觉得这道川菜很像现代的糖醋排骨或话梅排骨。
舌尖触及到橙酱后便能咬开排骨,这油炸过的排骨表面水分都被炸光了,外脆里嫩,外头酥酥的口感很有嚼劲,里头的排骨肉却很嫩,肉汁饱满,都被油锁住了,所以一点都不柴,饱满很滋润。
那道风干丙穴鱼虽然是风干鱼,但仍旧保留了丙穴鱼的美味,很鲜,与汴京常吃的鱼类都不同,吃完后舌根儿还留着一丝淡淡的甜。
油煎过的鲫鱼连鱼刺都脆到能直接咬断,所以没有了挑刺的烦恼,蘸料也很有特色,有盐巴的咸、有胡椒的冲、有韭菜姜蒜的辛辣。吃得人忍不住吃一口米饭。
蒸鸡则很嫩,金黄色的鸡皮柔韧又丰腴,吃一口就感觉满满的鸡油浸满口腔,鸡肉则很嫩,蘸着生姜泥很是提味。
一家人吃得很是满足,就连叶盏从专业厨师的角度也称赞:“每道菜都很有特色。”
此时辣椒还没传入中国还没有湖广填四川,川菜就已经能做这么好吃,可见四川人民的美食能力是写在基因里的。
“汴京城里有不少川菜馆,我尝着姨母做出来的菜肴比那些川菜馆都香!”玉姐儿发自内心感慨。
说完后又赶紧吐吐舌头,看宓凤娘的脸色。
宓凤娘苦笑:“无妨,你们娘难道就这么凶么?”
何止凶,简直凶神恶煞,今天目睹了那一场争斗,叶家孩子们顿时对娘很是恭敬,吃饭都没敢多讲话。
“都吃完了,你娘有话要宣布。”叶大富咳嗽一声开口。
孩子们自然是都看向宓凤娘。
“牛不喝水强按头,既然你们姨母姨父不愿意再招赘,我就是再怎么反对也无用。不如由着他们去。”宓凤娘一字一句。
“那……娘就这么罢休?”叶盏赶紧问。
“当然不会罢休。”宓凤娘态度很强硬,“我会押着那两人去爹娘墓前磕头赔罪,还要蔡诏家父母也来墓前赔罪,自然有族老街坊见证,还要将她们的账册重新梳理一遍,你姨母算外嫁,我给她点一份嫁妆,叫蔡诏一分钱的便宜都不能占!”
叶盏笑起来,这么气势汹汹才是自己熟悉的娘:“娘替外祖出这个气就好。”
“何止?”宓凤娘笑笑,“还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怎么?这还不够解气?孩子们都竖起耳朵。
“既然你姨母算外嫁,那宓家的姓氏不能断在这一代,我决定招赘。”宓凤娘斩钉截铁。
“哐当。”几个孩子的茶杯齐齐掉在桌上:
“娘?”
“娘!”
“那爹呢?”
“那我们呢?”
“你们娘招赘,我入赘。”叶大富美滋滋在旁边搭腔。
孩子们:……
原来饭前爹神神秘秘跟娘出的主意就是这个啊。
“五个孩子随便你们娘挑,都姓宓都行。”叶大富跟孩子们严肃说,又转头跟妻子柔声说,“如是必要,我跟你姓宓也行。”
“咳咳咳!”就在这当口银哥儿开始咳嗽。
大家都看向了银哥儿,自然都明白了他在抗议。
如今叶家面对的困境,不就是银哥儿婚事面对的困境吗?
宓家招赘,阮家在招赘;
叶大富毫不犹豫入赘,连孩子们姓氏都拱手相让,银哥儿自然也是毫不犹豫;
就是叶大富不愿意让银哥儿入赘。
孩子们都捂嘴笑,叶盏也笑:爹,您可真是双标啊,不让二哥入赘,结果自己连半天都没犹豫,只用了一顿饭的功夫,不,饭前就毫不犹豫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