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初到阴山的人没有谁如他一般适应得无比之快……
好似在阴山住了许久，没有陌生。
更重要的是，乔骁对她也很熟稔，这其中包括使唤她身边的人。
作画期间，他偶尔会抬头看看她，但多数低头在画。
若说第一眼的一见钟情让他记了许多年，可这是她及笄之后的样貌，昨儿和乔骁相见是第二面吧？
经过一夜的相处，他竟然将她画得如此传神。
能够看出他画技不错，又过目不忘。
可即便是过目不忘，也不能在细微末节之处也留神到如此地步。
难不成？他之前又偷偷见过她？亦或者背地里帮她做过很多画像么？
余白芷边看画边怀疑。
乔骁问她觉得如何，可还满意。
余白芷答非所问，指着不远处的花叶让乔骁画下来，画在她的身侧。
他虽然不解她的用意，却也没有怀疑，按着她的意思画下来。
乔骁画的时候，余白芷就在旁边盯着他。
这盆花叶繁茂，乔骁画得仔细，他抬头看的次数不少，停顿观察的间隙也长，总之就是要比看她的间隙要长。
乔骁还没有画完，余白芷不动声色地随口问道，“夫君更擅长画人？”
他还比较警惕，笔墨微顿，旋即点头说嗯，只可惜余白芷不信了。
她笑道，“夫君撒谎。”
“我虽然不是足智多谋，却也不笨。”
“你觉得我骗你？”
“你没有在骗我么？”
乔骁还真的想了想，“我画作还好，画人画物都还均衡。”
这是实话。
“可你画我很快，比物要快上不少，甚至活灵活现。”余白芷能言善辩钻空子。
乔骁却觉得话风不对劲。
余白芷分明问的是他擅长画人物？
他不是点头了？
为何要说他撒谎？
不，不对，是在诈他，若他心中没有鬼，定然不会顺着她的话往下。
偏生她又是趁着他作画的时候发问，一心二用难免分神。
她发觉端倪了。
此刻若是开口很容易被余白芷牵着走，她的本事，乔骁是见过的。
一不留神就很容易被她拉到空子里套子，待你想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拴上了绳索。
于是乔骁沉默。
余白芷定定看了他一会，她还看出了一件事情，乔骁对她略有了解，否则不会在这当口闭嘴。
所以她和他之前绝对见过，亦或者他调查过她。
余白芷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她之前没有见过乔骁，也很少下山，他调查她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乔骁是朝廷高官，若说起调查她接近她的目的，很大可能是为了父亲，为了阴山，除此之外，余白芷也想不到旁的缘由了。
没有想到他不开口，余白芷竟然也不开口，彼此之间就这般耗着。
乔骁已经画好了花叶顿笔，她也没有再过问。
反而盯着花叶看，道出不错，他的画技很好，想必得到了名家真传。
被夸的男人却不开心。
余白芷止住话茬不问，仿佛方才两人并没有产生争执，她心里定然在转着别的主意，与其猜来猜去，不如在这个节骨眼上挑明。
毕竟她多数时候也喜欢有话直说，此事多番耽误下去，对他对她都是不利。
乔骁趁着她在看画的时候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夫君要跟我说些什么？”她的语调平缓，听不出来有何差错。
明明好奇的人是她，可张口一说，又变成了他的不是？
好似他上赶着？
可转念一想，乔骁觉得他没有想错，的确是他上赶着。
他害怕余白芷心有隔阂，与他远离。
想了想，知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机，可又找不到旁的借口，毕竟她过于警惕不好接近。
“有些事情我与你说了，你可能不会相信。”
余白芷抬眼，意外于他想要坦诚的言语。
不过她没当下便吭声应气，只是看向他，“什么？”颇有些许装聋作哑。
可她的装聋作哑好像被眼前的男人给看出来了，因为他的嘴角抽了抽。
余白芷忽而莫名想笑。
分明在无形对恃，她应当对他保持警惕，因为眼前的男人用意不明，对她的了解异于常人。
“我想与你说些事情，只怕说了你不相信，所以苦恼应当如何与你开口。”
余白芷愣了一会，“…什么事？”
“你想知道？”
余白芷怔住，旋即似笑非笑，“我不想知道。”
“你想。”他道。
余白芷看着他的俊脸，听着他的口吻。
为何在这一瞬，她竟然会诡异的觉得乔骁说话的口吻以及神态居然与她有些许相似？
他在刻意学她？
你想。
你想？
他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按照他清冷矜傲的性子说的出这句话么？
可他说出来了。
真的没有刻意学她？
“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不知你信不信。”
他说句话的意思都翻来覆去三四遍了。
余白芷好笑，“你不说，我还没听呢，你便知道我会不信你了？”
他没有跟她较真，只是道，“这件事情说来玄乎，但又真实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