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石还在愣怔中,看着陈樊一双含笑的眼睛,觉得他多少有点儿反客为主了,就这么一脸自然的样子,他真的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吗?
就敢这么笃定地点头?
两人上了岸,小宝石才看见陈樊还随身带了一个黑色的包。
他将包从身上解下,提在手中,看向岸边不远处的房子。
这里犹如海边度假村,沿岸建了一或两层的房屋,建筑外观极为工整,外墙刷着白灰或淡黄色,带着丝古希腊式静穆的美感。
这是一个很特别,又和外面相似的世界。
陈樊收回眼神,指着附近延伸在海面上的礁石:“去那里坐坐吗?”
“哦……”小宝石点头,跟着他走了两步,随后想起来什么似的,让他稍等,自己跑到岸边的房子里,取了条毯子出来,将它递给陈樊。
两个人刚从水中出来,浑身湿漉漉的。
虽然太阳很暖和,但是以人类的身体,吹会儿风多半会感冒。
她跑回来时,陈樊已经坐在礁石上了,背对着她看着海面,身上传出的气息被风吹散,闻不出在想什么。
哪怕此时是看见有“人类”卧在水中沉睡,他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陈樊。”小宝石拿着毯子走近他,在他背后喊了一声。
前方的人听见,很快就弯着眉眼回头,对她笑起来,脸上神色自然地仿佛他们是昨天才说过再见,约好了今天见面。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休眠了多久,但她走之前,的的确确有一个月没联系过陈樊。
他发的信息都没回,打的电话也没接。
看见他在公司的公寓楼下等自己,她也避着不和他碰面。
陈樊次次落空,显然明白她在躲,但现在……却什么都没说。
“谢谢。”陈樊从她手中伸手接过毛毯,披在自己身上,等她坐好后,从包中取出一物递给她:“给你带的。”
半透明的防水袋里封了巴掌大的包,小宝石拆了之后,发现是一个粉色的钱包,皮面有些磨损了,展开后里面零星插着几张卡。
陈樊:“之前你丢的钱包找到了,很巧,是你的族人捡到的,也是他告诉我来这里的方法。”
听到族人两个字,小宝石心中一跳,却是比之前没那么敢确认的时候踏实了一点。
陈樊是真的知道他们是石头精。
也已经见过别的石头了。
小宝石没急着看证件,反而仔细盯着陈樊的脸:“族人?你碰到谁了?”
“他说他叫沈浒,但名字应该是他随口编的。”
陈樊对上小宝石目光炯炯的眼睛,主动解释道:“他捡到你钱包的时候发生了点小状况,所以被送去了派出所,我把他带出来了,现在人在我家里住着,由沙莎照看。”
听见沙莎,小宝石激动了些:“莎莎也知道了?”
“之后你自己问她吧。”陈樊说着,唇边提着的笑意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生怕在下一刻听到否定的话。
好在眼前的小姑娘忙不迭点头,说着“好好好”,整个人都显得迫不及待了起来,打开钱包,一边问:“我走了多久?没有走很久吧?你都没什么变化,我是不是没走多久?”
“三年零三个月。”
小宝石松了口气,眼睛也弯起来,看起来在她的预计之内:“差不多,我们是至少会沉睡三年的,这个时间自己控制不了,我开始真担心会睡满二十年……”
“所以,你才不见我,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对吗?”
小宝石看着他没说话,但一双眼睛将什么都说了。
陈樊一直悬着心也稳了下来。
摸了把小姑娘湿漉漉的发,顺着她的脑袋轻抚。
粉色钱包里,小宝石第一次清楚看见自己的身份证上的名字,证件照片上的人脸明明和她一样,偏偏神情淡漠到极致,透着人机感。
小宝石最熟悉自己的样貌,看到自己四年前的照片,颇觉得陌生,一见就笑了:“原来是叫宋斐……”
陈樊目光一直落她身上:“我听他们叫你绯绯,宋斐,这个名字很好听。”
小宝石脸上笑容加深,把自己的证件都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我也喜欢!这个名字看起来好有文化啊!和我本来的名字音很像欸!
在你们人类字典上的解释,本义是五色相错的样子,读三声时,是有文采的样子和显著的意思,是不是?我都背过!”
小姑娘脸上表情生动,仿佛连这片空气都活了起来,如果给她一条尾巴,这会儿该翘上天了。
陈樊没忍住,掩唇笑了下:“是,就是这个意思,你记得没错。”
“老白可以啊!不愧是在人类世界生活过的老石头。”小宝石咧着嘴,笑出八颗牙齿,将证件一张张塞回粉色钱包。
“这是老白给我起的,喏,就是那里,在那半边躺着的白色大石头,不过……我现在更喜欢宋人寻这个名字,虽然之前好多人说我名字奇怪,可我觉得这个名字像命运一样。
我一开始都不太理解‘寻人启事’是什么意思,但我真的是在人类世界找特别的人。”
“就连你这么特殊的人类我都碰到了!你知道吗,我当初发现摸摸你就不会疼的时候,还想把你也买回来做石狮子。”
“可惜后来发现,人口买卖是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