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陈璟回来了。
他适应了很久,才适应这位新来的小陈总,是陈樊。
刘光宇突然提到陈璟,陈彣冬也愣怔了一下,他很快回归主题,不信道:“那他和什么人交往,除了公司以外,他就没点儿别的事?”
“这东西……不太好查。”刘秘书脸色为难,但他很快就接上道:“但陈董那边查出来确实的信息了!”
陈彣冬余光瞥了眼微笑着的陈彧春。
六十多的小老头保养的不错,笑起来脸颊两团肉堆在眼下,红光满面的。
他憋闷道:“小春的说来听听。”
“陈董他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老年痴呆!”刘秘书压低着声音,语气还加重了,果然见上司挑了挑眉。
但他神色如常,吃惊了一下就恢复神态,好像老年痴呆不是什么大事。
刘秘书接着道,“最近陈董总去江北的老宅,有时候是大清早,有时候是晚上入夜,像是回家一样,感觉在那儿住了,有几天小陈总和李元洲也住那儿。”
陈彣冬回忆着:“他们那老房子不是出事后没几年就空了吗?”
“是呗,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父子俩修复关系呢,小陈总那边查不出,我就查陈董,结果一查查出来,陈董在偷偷跑医院!”
陈彣冬:“到什么阶段了?多久了?”
刘光宇:“确诊两年多,已经到三期了,病情发展很快。”
陈彣冬两手交叠在小腹上,微微摩挲着手背,心里计算时间。
小春有意放权,开始减少出现在公司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两年前,那时他还以为是因为小珣出国念商科,他有危机感了,提前给儿子铺路,现在看来是隐瞒病情。
他见天儿地上山种树下河摸石头,一跑就是几个月,肯定是找机会去看病!
陈彣冬回忆着,越来越多的记忆跟着回笼,很多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情,在此刻串联,都有了解释。
陈彧春在公司大吵大闹,和陈樊翻了好几次脸,重提当年旧事,他那时候是犯病了。
还有之前在公司里和他碰见,他阴阳怪气地笑着恭喜自己老年得子,也不是真的在阴阳,而是他真的以为自己的儿子才出生……
陈彣冬搭在小腹上的手掌不知何时攥紧了,一张脸绷着,半天没说话。
刘秘书一直注意着领导的表情,推了下眼镜,叹息道:“欸……真没想到陈董会得这个病,我看他恐怕过了今年就会从位置上退下来。
到时候小陈总在公司就孤立无援,而您还在公司呐,陈总,您看我这还查不查……?”
“哼,你小子眼色倒是快。”陈彣冬冷哼一声,牙根一咬:“接着查,怎么不查?既然他不行了,那刚好退下来,早点去安心治疗。”
台上十五分钟的计时已经接近尾声,两个方才在作画的人此时已经渐渐放下了笔,看向台下。
陈彣冬问他:“诊断书有没有?”
“呃……这个暂时还没有,不过病情肯定是确定的!这个我敢肯定。至于诊断书……毕竟是犯法的事情,拿到这个还是要一段时间,不过我会尽快。”
陈彣冬点头。
刘秘书搓搓掌心:“还有一件事,我还没确定。”
“先说。”
“就是斯教授,我看他最近有出入老宅,他在国外待了四年,前阵子突然回国,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去见董事长的,但是又好像有点不对。
他几次去的时间,都是董事长和小陈总吵架的时间前后,可他如果是去给董事长治疗,又为什么去见了小陈总?反而和陈董只是匆匆打个照面?”
刘秘书说到这里呵呵一笑,笑得谨小慎微:“我是想查得再明确一点儿再和您说,就怕耽误您的事儿,所以先和您说一声。”
斯教授……斯博裕。
陈彣冬:“他总共见过陈彧春几回?有多长时间?”
“前头两回,只见了小陈总,后边儿七次,都是在江北老宅,两人只见了几分钟,董事长走,斯教授进去。”
陈彣冬心里想了想,医生哪有不去见病人的,哪怕斯博裕是要从陈樊身上使劲儿,他也得见陈彧春才能治疗,“行,我知道了,斯博裕这事儿继续查,看看他们几个到底在搞什么鬼。
还有陈樊,多查查他都和什么人来往。”
台下忽然掀起一阵潮水般的热烈掌声。
陈彣冬条件反射地跟着鼓起掌来,刘秘书紧随其后,咧开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面对台上使劲拍手,找个不引人注目的空隙,又弯着身子跑回到自己座位。
一黑一白两张椅子被撤掉。
宋人寻和陈樊起身,并身站在舞台中央,展示自己的画作。
“没有想到人寻会为我们带来这么特别的一副设计,我想它一定是一块巨大又璀璨的红色宝石,寻寻能和我们讲讲你的想法吗?”
一张白纸面对台下,粉红色的彩铅勾勒出一块竖着的巨大石头的轮廓。
看起来,她花了十五分钟用粉红色把这块“大石头”内部的颜色填满,展示的画毫无设计可言。
小宝石面色腼腆。
她虽然感觉不到尴尬,但也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样,适时对台下人类展现出微微红晕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