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是被妖物关在这里的。
唐袅衣放下心,拍拍胸脯,道:“你且放心,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救人,捉妖,一定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说罢,她又想起还没有告知他名字,“对了,我叫唐袅衣,虽然名字生得女气了些,却是师傅起的。”
季则尘含笑凝望她满脸正义的俏白小脸,颔首:“好。”
说完,唐袅衣站起身,目光环视周围,发现周围有阵法的痕迹。
她瞧着眼熟,上前蹲在插在地上的竹签上:“哎,这和我师傅的手法好像啊。”
“哦,是吗?”
后颈被轻柔地拂过潮湿的热气,好似被气息舔了下,唐袅衣浑身一颤,霎时软了半边身。
她颤着眼,转过头,看着蹲在身边青年,手捂住脖颈。
他屈身蹲在身边,做出和她同样的动作,手指轻拂过插在地上的竹签,遂又抬起温慈的脸,含笑问:“不知小公子,师从何人?”
斯文温雅的嗓音徐徐,如同教养良好的世家公子,哪怕是师兄在山下贵为皇储也没有这番矜贵的气质。
唐袅衣没有隐瞒:“我师傅乃玉鼎真人,是一天门的掌教。”
“啊。”他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本缥缈的神性在这一刻好似归尘,少了几分虚妄,多了几分真。
见他的表情,唐袅衣留意问:“你认识?”
他眨了眨眼,摇头:“不认识,但你说的名头多,瞧着有些厉害。”
“……”
唐袅衣无言以对,转过头,看了几眼竹签,暂时没有打算去动,而是站起身,看向外面。
夜已经很深了,原本高悬在枝头的圆月,已经隐约有下坠之意。
她道:“今夜已经很晚了,谨防外面还有别的妖,我们现在这里待一夜,明日一早再离开,可以吗?”
季则尘自是无异议,见她没去碰那些竹签,转身回到毛垫上,像是一只矜持的白猫盘腿坐在自己的窝中。
他看她的眼神很温柔,丝毫没想到周围脏得到处是尘埃,只有他这一块干净得似泛着清香。
“今夜有我在,你别怕。”她道:“虽然我不厉害,但我师傅很厉害。”
季则尘看向她,“你很厉害。”
在一天门她总是垫底,虽师傅师兄、师弟等人皆对她包容,但她也有好胜心,渴望被人认同。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厉害。
唐袅衣喉咙似被棉花糖塞满了,讲出的话都是甜滋滋的:“我以后可是要当天下第一捉妖师,还要捉那作恶多端、荒淫无度的妖君,将其打回原形,挂在锁妖塔的房顶上以儆效尤,还天下人一个太平人间!”
此时她满眼雄心壮志,未曾发现说出这话时,眼前的青年眉心微挑,眼尾荡出一丝潋滟的暗光。
“作恶多端、荒淫无度的妖君?”
唐袅衣当他不知妖君,与他解释:“嗯,前些日子妖界的妖君被一只九尾猫妖篡位,我听说这新任妖君是猫妖,本就性霪,眼下春季节发情的日快到了,不晓得这妖君会不会纵容底下的妖物随意发情,去危害凡人。”
自幼被封印在妖洞中不见天日,季则尘一向对雌雄肉体纠缠并不感兴趣,百年如一日地修炼至今,出来后也一心想报仇,甚至连猫妖成年应有的交合都未曾有过,竟会被传为霪乱。
季则尘悲悯和善的面容露出一丝感叹:“外面原是这般传的啊。”
“对呀,还不止。”唐袅衣见面上神情,认真地点头,继续道:“而且现在天下的妖为了庆祝,所以才会如此乱,我师兄师弟都下山去捉妖了,若不是因为此事,我也不会下山。”
“我一定会收了妖君!”
季则尘懒散抬眸乜斜小道士白净面容上的坚定,漫不经心地附和:“一定可以的。”
唐袅衣点头,再次看向他那块又宽又干净的地盘,暗忖这妖物有些讲究,虽抓了人来,但打整得干干净净的。
她原是想借他的地盘,但他没有主动提议,不好开口说和他挤一挤。
毕竟虽然她表面是男子,内里还是女子,心中怀揣了几分羞赧。
兀自寻了快地方,从储物袋中翻出席子和被褥,铺在地上。
她担忧那只妖还会回来,有在周围用法器设下阵法。
做完这一切后,她转身,看见他仍旧维持原本的姿势,目光随着她而动,好似对她很好奇,但又不屑开口询问,矜持得身后好似冒出了一只雪白的尾巴。
好像一只看见生人的猫。
唐袅衣压下心中的古怪,当他是从未见过捉妖人,所以很好奇。
转身回到搭建的简易床铺上,躺下小憩之前,她打着哈欠道:“如此你也早些休息吧,有我在这里,明日再说罢。”
“好。”他点头,仍旧用那双淡色的眼凝望着她。
唐袅衣爬了很久的山,方才还与妖物抖法过,又时至午夜,早已经困得不行了。
没搭理他直勾勾落在身上的眼神,抱着被子呼吸延绵地睡去。
破败的山神庙再次恢复此前的安静,苍穹上伪装的圆月渐渐消失,一轮弯月孤零零地挂在枝头上。
从瓦砾上落进来一只赤红的小貂,还没落地便被修长的手接住。
青年立在毛绒毯上,雪月长袍迤逦在脚边,怀中抱着撑着懒腰,晃尾巴的赤貂。
“又去吃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