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莞感受到了他的小动作，唇角的幅度勾了勾，在他的耳边说道：“陈延，这段时间我好想你。”
她能感觉到他的肩膀瞬间变得僵硬，又渐渐放松下来，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是。”
向莞莞尔，加重了这个拥抱。
病房里的某个角落，三人组则是在暗自吐槽——
车南北首当其冲：“淋漓尽致的狗粮。”
蒋卓淳接道：“等下不用吃午饭了，已经饱了。”
沈飞扬则是用刀给自己削了个苹果，边嚼边说道：“白担心这么久了。”
“对啊。”车南北也坐过来剥了个橘子，“这都一个月过去了，莞莞一直没醒，说实话我晚上都睡不好，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
“话说既然莞莞醒了，只要等下问她，真相就大白了。”
“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沈飞扬皱眉继续道，“周承泽干嘛觉得莞莞坠海，是周欣怡推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而且他们还是兄妹。”
“我也觉得奇怪，欣怡和向莞明明也没有过冲突。”想到什么，车南北又看向一旁倚着墙站的蒋卓淳，“你和周承泽关系最好，你不知道吗？”
蒋卓淳把手里的橘子皮，精准地丢进垃圾桶里，他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我问过他但是他不说。”
沈飞扬把抱枕放到胸前：“周承泽和周欣怡不是亲兄妹吗？”
闻言车南北却眼神一亮，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是伪兄妹，骨科文学？”
沈飞扬：“……”
蒋卓淳也是一脸语塞地看着她：“车大小姐，你小说看多了。”
“……”车南北明显有些不服，嘴里还嘟囔了一句，“又说不准。”
“那要不要把莞莞醒了的消息，告诉他们两兄妹？”
“说吧。再不说清楚，他们兄妹都快绝交了。”
“行。”
“就在隔壁，估计等下就冲过来了。”
第76章
◎提线木偶◎
果然，五分钟都没到，周欣怡和周承泽就从隔壁病房冲来了。
周承泽第一个冲过来，身后则跟着独自推着吊水瓶过来的周欣怡。
见到清醒的向莞，两人异口同声道：
“阿菀你醒了！”
“向莞姐……”
意识到自己的称呼越了界，周承泽很快就改了口：“向莞你醒了。”
三人面面相觑，身后的陈延和三人组则是安静地看着他们，谁也没有先说话。
一个月前，他们在发现向莞和周欣怡坠海的当即，就报了海警，也立刻朝着来时的航线找了一天。
虽然是在国外，但是海警出警出得也很快，他们和海警一起搜救了整整一天。
后来直到天黑了，所有人都觉得没有希望了，但是那晚他们的游艇，也还是没有靠岸。
他们搜救了一夜，五个人分两批轮流值班，轮番盯着海面，但是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就在所有人都处于绝望的时候，周承泽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打电话的人说了一大堆，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诈骗电话，直到周欣怡抢过电话，喊了声他的名字，他才意识到两人还活着。
周欣怡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在接完电话后就陷入了昏迷，直到又换成那个外国老外接电话，周承泽让对方先叫救护车，又问了她们具体的位置。
几人乘着游艇没多久就到了岸边，等他们到时，刚好赶上医生把担架上的两人，抬上车。
救护车有限载，由陈延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周承泽和三人组则是等着，王以冬他们过来接他们。
等到在医院汇合，医生说两人因为呛水肺部有些水肿，还有些脱水，但除此之外两人的身体机能基本上正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直在昏迷。
周欣怡要好一点，一个星期前就醒了，向莞却实打实地昏迷了一个月。
其实当时在等王以冬过来接他们时，周承泽有找到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问过，那个老外也说过，是借他的手机打电话的那个女生，拽着另一个女生游上的岸。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周承泽一直觉得是周欣怡把向莞推下的大海。
周欣怡醒来的那天，他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却是质问。
同为女生的沈飞扬和车南北，对此也颇有微词，觉得周承泽有些莫名奇妙，但是毕竟是人家兄妹俩的事情，她们也不好插手。
周欣怡昏迷刚醒来的那几天，还是她们陪着她康复的。
尽管周欣怡否认，周承泽似乎还是不相信。
眼下向莞醒来了，他一见到她，就开始旁敲侧击她是怎么坠的海。
身后，陈延和三人组也在等待着向莞的答案，虽然他们其实并不这么觉得和周欣怡有什么关系，但也有些奇怪向莞是怎么坠的海。
沈飞扬也问过周欣怡，但是她也说不清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向莞的身上，然而向莞却看着周欣怡，朝着旁人说道：“我想和周欣怡单独说会儿话。”
三人组面面相觑，离开时蒋卓淳还拽着周承泽一起出去了。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两人，向莞看着周欣怡，很轻地笑了一下：“谢谢你救了我。”
闻言，周欣怡的眼眶却红了。
她原本面容还是平静的，在向莞说完后，眼里却突然蓄满了泪水。
在梦到那场噩梦后，她觉得自己或许罪有应得，因此面对哥哥的质问，她并没有怪他。
直到向莞笑着和她说话，委屈的念头便向潮水一般，涌上周欣怡的心头，先是九死一生，醒来以后面临的却是心上人怀疑。
她原本还自欺欺人，她不该觉得委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向莞看向她的时候，她就是觉得很委屈。
或许是海上那段性命相依的漂泊之旅，让周欣怡觉得现在的她和向莞之间，是紧密的。
又有什么比性命危难时的同行，要更加亲密的呢？
某种程度上来说，此时的向莞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要比周承泽的分量还要重些。
周欣怡看着向莞，声音里隐藏着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委屈：“我没有推你。”
向莞的目光很平静而柔和：“我知道不是你推的我。”
她不想让身边的人暴露在危险之中，因此没有说出有另一个时空的作者存在，而是选择了打落牙齿独自咽下：“……是我没有站稳。”
周欣怡看着向莞眼里一闪而过的凌厉，总觉得事情没有她说得那么简单，毕竟就连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落海的。
但她也没有精力思考那些，她看着病床的向莞，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萎靡：“向莞姐，昏迷的一个月里，你有没有做过前世的什么梦？”
“前世？”向莞挑眉，看着周欣怡的表情，有种直觉告诉她，周欣怡似乎也想起了前世。
她并没有说有或者没有，而是朝她反问道：“在你的梦里前世都发生了什么？”
“昏迷的三个星期里，我做了一个很漫长的噩梦……”
醒来以后，那个梦就成了周欣怡挥之不去的阴影，再次提起那个噩梦，她的表情在痛苦扭曲，和恍惚茫然里反复横跳。
病房里，她的声音甚至听起来甚至有些虚幻：“我梦到了我成了小三，介入了你和哥哥之间。”
说到小三时，周欣怡的表情显得有些痛苦：“但是你死了，你死后哥哥一个人孤独终老，我也选择了一辈子独身一人，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感觉我的罪孽没有洗清……”
她看着向莞，眼底有痛苦亦有挣扎。
向莞没有看她，而是看向窗外的方向，一言不发。
三次濒死后，她最大的感悟就是，他们三个人或许都没有错。
前世的周承泽和周欣怡虽然背叛了她没错，但是比起他们选择背叛她，不如说是他们三个人都像是作者手里的提线木偶。
所有人的思想和行为，都被那只推手操控着，直到有了自我意识的那刻开始，他们才算是真正地有了思想。
他们被控制着，做了什么，又不是出于本心，如何算是背叛。
向莞看向窗外的阳光，把目光转到了周欣怡身上：“一个梦而已，哪有什么前世？”
“何况就算真的有前世，前世的你是前世的你，这一世的你救了我。”
说完她还装作不经意地转换了话题：“你还没说，你在大海里，是怎么把我救上岸的？”
见向莞提起那场惊险，周欣怡的神态难得有几分少年人的得意：“我当时游了好久好久，拖着你往太阳升起的方向游，我当时就想着，只要我坚持……”
她喋喋不休地讲着，向莞也不打断她，时不时还接几句。
*
病房外，车南北把耳朵从病房门上挪开，看着倚墙而站的周承泽问道：“里面一片欢声笑语，所以你为什么怀疑是你妹妹，把莞莞推下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