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卷过血滴,利维坦心中暗道。
主宰打人,真是一如既往的疼。
冰冷的警告声从头上响起——
“利维坦。我之前提醒过你,不要僭越。”
“我不是有意僭越。”青年的声音带着熟男的优雅,还隐隐有些委屈的意味,尾巴依然不依不饶地勾缠上来,用尽全身力气勾引。
“我向您宣誓效忠时,曾经宣誓过……”
“为您献上一切,包括灵与肉。”
浑身翻涌的热意,利维坦感觉感官像是在无限放大,敏锐地捕捉到身边主宰身上的气息,祂‘看’着苏唐,做出谦卑又侵略性十足的姿态,禁欲诱惑,
“您现在,也需要我的侍奉,不是吗?”
祂没想到祂运气正好,一举来到色.欲地狱。
利维坦嗅着苏唐的气味,张扬着荷尔蒙向她的方向走过去,祂相信,苏唐也需要祂。
利维坦对此信心十足,却没想到,回答祂的是,是项圈和锁链,
苏唐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抬手。
【束缚之环】
‘咔嚓’的一声清响,三道半圆环瞬间出现在利维坦的脖颈、双手手腕边,圆环扣紧,合拢成一圈。
绳索从圆环上自动伸长,将祂双手和尾巴缚在身后,同时勒过祂的胸膛,又和脖颈上的环相连,最后从项圈上延展一条锁链,出现在苏唐手中。
身上箍紧的绳索让利维坦一愣。
全身几乎失去行动力,也唯一一条可以自由甩动的尾巴都被老老实实束在身后,确保祂只剩下两只脚可以走路了。
脖颈上的锁链扯得祂身形往前一个踉跄。
然后,一只手落在祂微卷的黑发上,像是帮祂稳住站立不稳的身体,又像是掌控祂全身,苏唐笑意不达眼底,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小羊。”
眼睫轻垂,轻轻搔过紧覆在眼帘上的绸缎。
利维坦唇角扬起一抹彬彬有礼的笑弧,祂迅速调整姿态站稳,风度翩翩地沿着脖颈拉扯的力道走,明明是俘虏的状祂,却从容得像个绅士。
“是,我的主人。”
只要还在色欲地狱内,祂就有机会。
利维坦心想。
祂隐隐感觉到,苏唐好像被这个空间针对了,状态比祂更不好。
所以,即使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利维坦的心情还是轻松愉快的。除了祂,这里有谁还能侍奉主宰呢。
来这里,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此时利维坦已经把自己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利维坦想得很对。
苏唐确实能感觉到状态不对,这是一个针对她的陷阱。
如果要用精神力分心压抑地狱对她的影响,和路西法交锋时对方留在精神海中的污染就扩散的越快,连力量的运转都有一种凝滞感。
但是,如果只压抑污染,地狱对她产生影响就越大。
之前在暴怒地狱虽然也有受影响,但都被她及时宣泄了出去——通过揍裁判和利维坦的方式。
但是,这次的色.欲地狱就没有那么好解决了。
这让苏唐整个人处于一种暴躁的情绪,连牵拉利维坦的力道都变得粗暴了许多。
利维坦也不介意,就这样走在苏唐身后。祂状态也不比苏唐好多少,鼻尖渗出了点点碎钻般的细汗。
黯淡的琥珀瞳一点点恢复明亮,像是耐心细致的狩猎者,观察前面的主人。
整个城堡错综复杂,走廊链接无数房间,房间又连接新的走廊,完全就是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
壁画和雕像淫艳又美丽,姿势大胆,令人面红耳赤,就算不特意去看也会逐渐被影响。
几乎每经过几个房间,苏唐就要落入一个新的幻境。比如在海底万里和鳏夫鱼波涛汹涌、无休无止,和克莱特和伊金在房间里同时饮嘬味道截然不同的角蜜……
好在,有了第一次抗性,每次她都能清醒。
为了转移注意力,苏唐一边扯着利维坦走,一边冷静地用恐惧主宰的身份询问祂们的目的。
至于这里的谈话、还有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被地狱的主人路西法知道,这都不在她考虑范围了。
反正路西法已经堕落,而且隐约还有和渡鸦祂们合作的趋势。恐惧主宰这个身份迟早得在祂面前暴露。
最重要的是,路西法现在是全民公敌,没有人会相信祂。
苏唐根本没有想过,因为意识纠缠,乌列尔也同时能感知到七重地狱发生的一切,她又一个‘孝子’知道了她双重马甲。
“你怎么会有兴致跟着军校生?”
利维坦以前不会这么闲。
利维坦双手在背后交叉,亦步亦趋跟在苏唐身后。祂其实也十分好奇,主宰为什么会和军校生混迹在一起?
明明是三头地狱犬先在白昼帝国发现主宰‘踪迹’,祂们为了引走玄武、句芒等人引渡刻耳柏洛斯……祂们不得不在联邦后方对军校生制造混乱,结果主宰却出现在军校生队列里。
不过,眷属对主人向来没有质问的权利。
利维坦压下心中那些思量,唇角微微扬起弧度,那张俊美斯文的脸露出兴奋之意,祂瞳孔微微扩大,以一种近乎求夸奖的语气道,
“这些军校生是我们二阶污染计划的实验体。”
“我研究出了新的污染药剂,能够污染人类的基因。从阿撒托斯身上提取的污染源,哪怕是句芒,也无法轻易祛除。只要我们的药剂能大规模扩散出去……完全可以拖死句芒。”
“渡鸦得到消息,唐主已经降临。我们猜测……您也会重新降临。”
“以弥撒和唐主决裂,乌列尔被路西法困守,句芒被大量污染拖死,耶梦加得堕落。她手下将再无一人。”
利维坦苍白斯文的脸轻轻凑近苏唐的肩膀,“唐主手下将再无一人可用。这是我们,替您打造的乐园,献给您的祭品。”
苏唐:“……”
好小子,就是你们一直在背后坑我。
心里怒火直冒,苏唐眉眼带笑,居高临下朝祂伸出手,“净化污染的解药,”
恶魔医生众所周知的习惯,祂制作的药剂一定会配置出解药。这倒不是因为祂有什么善心,而是祂觉得这样才能体现自己的水平——世界不应该存在祂解决不了的毒药。
利维坦身上的束缚环被解开一个,方便祂拿解药。
利维坦将眼睛上的绸缎拉下,祂双眼已经恢复如初,琥珀瞳又泛起了盈盈动人的缱绻光泽。
“您怎么需要解药?”
苏唐冷冰冰盯着祂,“你在质问我?”
“不,不敢质问。”利维坦眼瞳闪烁睿智斯文的光,“只是,我的主宰,你似乎和以前不一样。”
“你似乎格外关心那些小蝼蚁们。”祂单手理了理自己略微有些凌乱的白大褂衣领,确保自己衣着整洁,姿态从容道。
“您为了祂们主动和我签订契约,帮祂们治疗……现在又向我询问污染解药。”
祂声音一顿,剔透明黄的眼珠很温和,
“你,是我的主人吗?比起我的主人,您似乎更像是……唐主?”
苏唐一愣,然后深深看了祂一眼。
压迫感像是潮水般涌向利维坦。
被种在灵魂中的恐惧之种几乎瞬间被激发,骨血、细胞刹那轰鸣,几乎声嘶力竭地大声呐喊‘臣服’。
只有恐惧主宰才能催动恐惧之种,她的威压和祂身体臣服的本能,几乎都证明她身份无异。
可是……疑虑却依然像重重阴云压在祂头顶。
恶魔天性狡诈,而利维坦是其中之最。身前的人越是证明,祂越是怀疑。
“对,我不是。”淡淡的声音响起。
利维坦本来等待苏唐抵死不认,没想到她干脆利落地承认自己不是。
这反而让祂一下愣住了。
祂面露思索,眉头反而几乎皱成了一团。
苏唐巴不得能把恐惧主宰这个马甲真正甩掉。之前承认只是觉得瞒不过,反正恐惧主宰的力量暴露了,与其掩耳盗铃,不如干脆承认。
但如果能一边使用‘恐惧主宰’的力量,一边不用担这个臭名远扬的身份,苏唐再乐意不过了。
最好恐惧阵营多来几个像这只羊一样的‘聪明人’。
“你是谁?”利维坦脱口而出。
利维坦眸光不定。
主宰以前是和唐主一起消失的。
祂心中突然跳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真的是唐主?
是唐主窃取了主宰的力量,还是她们发生了交换?
祂看向苏唐,自由的那只手几乎瞬间爆出一把手术刀,手术刀分成十几把,刀锋一起向刺向苏唐。
“啪。”藤蔓从走廊尽头瞬间蔓延,将手术刀齐齐打落,同时穿向利维坦胸膛。
苏唐重新将约束之环给小黑羊打上,同时叫停,“句芒,住手。”
长发及地的春神站在走廊拐角,纤长的眼睫轻颤,气质清冷疏离,但眸中却露着如林间小鹿般清澈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