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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穿大明,从摆脱奴籍开始_丁青野【完结+番外】(97)

  宋瑾摇头。

  “是谁为难你了?”

  宋瑾还是摇头。

  “是我那日说的太过了?”

  宋瑾抬起了头,眼睛里带着异样的光,是眼泪混合着希冀的光。

  “是你误会我了。”

  凶不凶的还是其次,无法解除的误会才叫她憋屈。季舒白的身份让他完全不必在意宋瑾的小小冲撞,就像百万富翁不介意丢了一块金子,而乞丐无比珍惜手里拿块脏馒头。

  宋瑾极想验明正身。

  季舒白一愣:“我哪里误会你了?”

  “那日在吴淞江边,你误会我的话了。”

  季舒白想起来了,那日她骂高策是吸食底层百姓鲜血的鬼,骂读书人一心为了利益,不顾百姓死活,还劝他若是不能改变这些,便离远些。

  他不觉得这是个误会,她骂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哪里来的误会?

  “你倒说说,怎么个误会法。”

  宋瑾又哑了:“我说了,你又该骂了。”

  “所以还是你说话难听。”

  宋瑾吃瘪,垂着头不说话,又哭将起来。

  季舒白举手投降:“好好好,你说,那日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宋瑾这才开了口:“我不是要骂人,我是......我是觉得......我是觉得眼下这情形有些眼熟。”

  “哦,哪里眼熟了?”

  宋瑾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舒白,盯得他心里发毛。

  “大人可曾听过霍光?”

  季舒白搭在桌面的手指指尖一颤:“你什么意思?”

  宋瑾又垂下头去:“不能说,说了大人要问我的罪。”

  季舒白这才明白宋瑾那日绕了天大的一个弯子,愣是到最后也没绕到正事上去。

  因为不能谈,或者说谈起来风险太大了。

  他忽然站起身来,宋瑾惊了一跳,还以为他又要来骂自己,结果就见他径直走到门边唤来青杉。

  “门口守着,有人过来先通报。”

  说罢将门关上了,这才坐到宋瑾对面:“你继续说。”

  宋瑾有些不大适应。

  季舒白一身蓝色官袍,面向窗户坐着,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光里。又因为门被关上了,屋内光线变暗,使他看起来像是被调过清晰度的老旧电影。

  古朴又清晰,熟悉又痛心,像记忆里不可追溯的旧日时光。

  “大人不觉得,我朝有些人的情形,很像当年的霍光么?”

  季舒白沉默着垂下眼帘,没有接话,双手微微捏紧了些。

  “论权势,霍光既立帝也废帝,不可谓不大。论恩情,刘病已流落民间数年,只因为他的推举,便重登帝位,不能说不重,可是结果呢?”

  结果人尽皆知。

  刘病已改名刘洵,登上帝位,委政于霍光。

  说是委政,不过是个说辞,他必须得委政,不然就是第二个刘贺,不足一月便被废掉。

  宋瑾最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以为这个人不过是依仗哥哥霍去病的权势得以在长安施展拳脚,后来再看,才发现此人计谋深远。

  说到权臣,人们印象总是计谋高深,嚣张跋扈,吓的皇上也不敢说不,实际上确实如此,但又不仅仅是如此。

  论计谋,他能在立帝时留下把柄,以至于说废就废。

  论嚣张,显敢毒杀皇后,硬是把自己的女儿变成皇后。

  但又不仅仅如此。

  史书记载此人稳重少言,在武帝晚期获得信任,成为钦点的辅佐大臣之一,后来又在与上官桀的权利对抗中不落下风,最终获得胜利就很已经说明问题了。

  但即使如此,也不能避免死后被灭族的命运。

  季舒白不赞同:“当然不一样。霍光虽然老成持重,但霍家族人却并非如此,若是霍显不去毒害皇后,未必会招来这等大祸。”

  “大人认为宣帝是在霍光死后才得知许皇后死亡的真相么?”

  季舒白一时哑口,宋瑾又问:“换个问法,若是宣帝早已知道真相,你认为他会发怒么?若是不知道真相,为何霍光死后他便很快就知道了真相?”

  季舒白的瞳孔肉眼可见的震颤。

  因为权利顶端的人,永远在被人记恨。

  活着的时候不能耐你,但死后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霍光从风光大葬,到族人被灭,也不过短短两年而已。

  两年,恰恰是张居正死后到被抄家的时间。

  历史总是这般巧妙。

  “不......不会的,你少危言耸听!”

  季舒白起先还坐的悠闲自在,双膝大张,两臂搭在圈椅的扶手上,此刻已经显出慌张的神色来,连膝盖都微微并拢了些,双手有些紧张地捏住膝盖。

  这句话不像是说给宋瑾听的,更像是拿来给自己加油打气的。

  “先不论首辅大人深得太后......”

  季舒白说到这里忽然住口,要知道宣帝时期的太后可是霍光的外孙女呢。

  他立刻改了口,像是要说服自己:“首辅大人还年轻,况且权势也没有大到霍光那般,什么立帝废帝,军权在握,他威胁不到陛下。”

  “他与戚将军李将军不熟么?”

  季舒白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语气也开始混乱:“不会的,皇上年幼,统领百官,整治朝纲还需要依赖首辅大人,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都说天子是龙,先不论真假,可若真是龙,又如何能接受一直依赖旁人,除非他是个不中用的。”

  “你——”

  对季舒白而言,辱骂天子乃是大罪,可到了此刻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

  “大人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大恩,如大仇。”

  季舒白闭上眼,双唇颤抖着,试图想出一些话来反驳宋瑾的观点,然而越想越发现宋瑾说的有理。

  “不会的,不会的,如今不一样了。”

  他缓缓睁开眼,身上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局势可能会不一样,但人心,千年不变。”

  宋瑾幽幽的出声,给他心中的想法判了死刑。

  “我本不该给大人说这些,也不适合说这些,只是大人有恩与我,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大人的。今日把话说透,只是想提醒大人,有些事情必然会来,至于如何应对,那就是大人的事情了。”

  “无论如何,我希望大人平安顺遂。”

  宋瑾把心中想法全数托出,顿时松了口气。

  “你说这些是为了报恩?”季舒白有些不大理解,在他心里宋瑾可不是什么好人。

  贪财,谎话连篇,心术不正,不懂礼数,种种缺陷他能数出一堆来。

  至于优点......

  “坏人有时候也会做好事,好人有时候也会做坏事。就像首辅大人,无论你认为他所作的事情是多有利于我大明,也不妨碍有人恨他。”

  “是好人,是坏人,得看评价的人是个什么人。于大人而言,我机关算尽,陷害他人,绝对称不上好人。可是于那些和我一同脱籍的人而言,那我便是大恩人。”

  “大人与我立场相对,自然看我不顺眼。我有求于大人,自然要处处讨好。”

  “大人,这种事情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第86章 你为什么偏偏挑了我去陷害?

  这日下午,宋瑾与季舒白一阵对谈,话说的不多,汗却流了不少。

  宋瑾说的不无道理。

  当今陛下若是一直软弱,难免自尊心受挫,将来要如何报复还不好说。

  若是个刚强的,又岂能容大权旁落,大明开国时是怎样的血雨腥风,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恩情,于帝王而言,是悬在脖颈上的刀子。

  我可以真诚的夸赞你,称颂你,但不能在你大权在握的时候。

  你得落,一直落,落到了泥巴地里,我再亲自把你供起来,方才显得我大度。

  季舒白谴走了宋瑾,临走之前他喝了一口茶,之后便独自坐在书房里,一个下午也没再出来。

  这下青杉急了。

  “我叫你去哄人,你怎么把人哄成这样?”

  宋瑾把玩着手指道:“反正现在没生气了。”

  “那也不吭气呀。”

  “你再等等吧,实在不行我再哄一遍。”

  宋瑾心里舒坦了,脸上又重新恢复了笑脸。

  从心态上来说,眼下他们调了个个,终于轮到她大大方方了。

  青杉叹气,坐在廊下一直守着那道门。

  宋瑾看他这样,心里有些同情起来。

  有些道理她很晚才懂,比如告诉一个人,他所关心的世界和人,在未来有一个不可逆转的悲伤结局,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希望被破坏,意志也会跟着消沉,尤其是对于季舒白这样一个人来说。

  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对美好未来有着无限向往,结果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任谁也觉得难以接受。

  这无疑是一个重大打击,宋瑾明白过来的时候也慌了,陪着青杉坐在那里看着门,一动不动的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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