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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穿大明,从摆脱奴籍开始_丁青野【完结+番外】(66)

  诸多疑问没有问出口,季舒白有些遗憾,却也不得不走。宋瑾利落地将那张纸叠好,揣入怀中告辞离去,直至离开府衙那条街,宋瑾那颗心才终于松了松。

  她在大街之上狂奔起来。

  三月的风,带着丝丝暖意,可宋瑾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觉得那风穿过棉衣瞬间凉透,几乎将她的整个身体冻僵。等跑回食鼎楼,她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那眼泪被风吹着,在脸上划出数道泪痕。

  宋瑾坐到灶膛底下,从怀里摸出那张纸来,清楚地看见左下角写着“万历八年三月初五日”,季舒白那漂亮的红色花押几乎刺痛她的眼。

  她没敢细看下去,将那张纸塞进火红的灶膛里,明火遇着纸,瞬间燃透,红色的火光照在宋瑾满是泪痕的脸上。

  她知道这场火终将在现实中燃起,而第一个被烧到的将是她自己。

  宋瑾对着火光发呆,没注意到一只脚冲她肩头踹来,踹的她人往地上一倒。

  “一大早的出去了就不回来,不知道要杀鸡啊?午时就要送出去的鸡,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耽误了时辰你来担责嘛?什么东西,给我外头杀鸡去!”

  第60章 我真的是太想活着了。

  自那日之后,宋瑾便没再见过季舒白,因为他忙,更因为宋瑾躲着他。

  她不想见他,反正早晚要见的,何必自己凑上去呢。

  何况,她那么狠毒。

  更何况,这件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她不想有任何心软的时刻。

  这一天来的很快,四月中旬的一个午后,宋瑾正在后院里刷碗,季舒白穿着官服,领着皂隶,怒气冲冲闯入食鼎楼。

  “给我拿下文子晋!”

  食鼎楼里的食客四散而去,宋瑾被人从后院里两脚不沾地地提出来,指尖上滴滴答答,面色却十分平静。

  季舒白站在她的对面,一双好看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将人带回衙门里,本官要亲自审问。其他人给我搜,所有纸张全都带走,一张不许留下!”

  食鼎楼里顿时尖叫连连,一片混乱。

  宋瑾叫人抓到了衙门里,不是过堂,而是带进了一间用来审讯的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中她还是看清了周围摆放整齐的刑具。

  直到这一刻,宋瑾才终于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腿软。

  没有罪名,皂隶们直接将人绑在了柱子上,有典吏过来问话。

  “这是何人?什么罪名?”

  “原先食鼎楼的掌柜,叫文子晋,季大人叫抓的,他会亲自来审。”说罢人便走了,只留下一个典吏面对吓到嘴唇发白的宋瑾。

  “所犯何事?”

  那典吏问话,宋瑾却不答。

  “不说也无妨,等用了刑,想说的,不想说的,都会说出来。”说完又上下打量着宋瑾:“我瞧你这身子骨,怕是熬不过去的。”

  宋瑾也觉得,这一回她是熬不过去的。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季舒白从外头进来,独自一人,只手上提着一个包袱,上面沾染了不少泥土。

  当真是掘地三尺。

  典吏见人来,忙躬身拜见。

  “此人本官亲自审问,你出去。”说罢将那包银子丢在桌上,砸的哐的一声响。

  “季大人,这......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典吏有些犯难,季舒白却坚持:“一应后果由本官承担,与你无关。”

  昏暗的审讯室内只剩季舒白和宋瑾,四目对望,宋瑾不躲。季舒白原就严肃,此刻更多了些狠厉。

  到了这个地方,当真是人也是鬼,鬼也是鬼。

  宋瑾也要变成鬼了。

  “说,那张纸在哪里?”季舒白走到宋瑾面前,强压着怒火问。

  宋瑾却反问:“大人没搜到么?”

  “你是一定要将所有人都牵连进来才甘心么?”

  宋瑾撇过头去不答。

  “说,那道题目从何而来?”季舒白继续问。

  “什么题目?”

  宋瑾明知故问,季舒白更加恼火:“你那日骗我写下题目,就是为的今日,对与不对?”

  “大人错了,没有人想死,我也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

  “没有人要你死,是你自己找死!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何故这样害我?”

  宋瑾目光暗淡:“人杀鬼杀,被谁杀不是杀呢?若要我一生为奴为婢,供人驱使,我宁愿死在大人手中。”

  “死在本官手中,这便是你的所求么?”

  宋瑾看着季舒白那张因为过度愤怒而涨红的脸,问道:“若是大人杀我,不知会给我怎样的罪名?”

  季舒白怔了怔,罪名?什么罪名?宋瑾能有什么罪名?又该是什么罪名?

  宋瑾看着季舒白愣怔的样子,自顾自说道:“大人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现在便来回答大人。”

  “我乃柏家家生子,化名文子晋替主母在外经商,数月以来与府衙过从甚密,其中接触最多者乃是苏州府知州季昀季大人,其次单独见过监察御史罗元忠罗大人,还见过苏州府通判卢骏年......”

  “你住口!”季舒白一声大喝,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宋瑾看着愤怒中的季舒白,突然笑了一声:“原来大人也会生气,也会愤怒,也会恨,也会怕。”

  “可大人又如何知晓我的恨,我的怕?”

  “大人官宦世家,进士出身,年纪轻轻便已是五品大员,光耀门楣,荣归故里,成为苏州府多少富绅家的座上宾。而我呢?柏家的家生子,生来是奴,死去是奴,生儿育女亦是奴,还只是个上灶的。在家中别说是家主,就是奴仆里头我都要低人一等,大人可曾体会过这种永永远远都低人一等的感受?”

  “所以你便害我?”季舒白气的眼睛发红,像是要吃人的兽。

  “我说过,事有对错,与恨无关。可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到底谁说了算?洪武皇帝恢复人殉,多少宫人枉死,百年后又取消人殉,不妨大人来告诉我,这人殉究竟对还是错?这洪武皇帝到底是对还是错?你敢说么?”

  宋瑾开了口,便再也停不下来。

  “所谓皇建有其极,就是独裁,就是专政,就是一家之言为最大,谁也不能反对。我是柏家的奴婢,认柏家为主,你读书多年,参加科举,出仕为官,自以为高人一等,也不过就是个高等奴婢,是皇家的奴才,你就是个笑话。”

  “你住口!”季舒白气的身子发抖,转身自案台上抓起一根鞭子,指着宋瑾喝道:“你若再敢胡言,休怪本官对你动刑!”

  宋瑾看着那根残留着血迹的鞭子,呆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来:“大人是打算将我打死在这里么?”

  季舒白抓着鞭子的手剧烈颤抖着,几乎抓不稳。

  他只是个文官,还不曾对任何人动过刑。

  “大人既要动手,又何必等待?只是大人可曾想过,若是我死在这里,大人如何交待?那张纸,若是叫人拾去,后果谁来承担?”

  “先不说季大人,申大人已经快五十岁了吧,若是我没有记错,他也是长洲县人,与大人乃是同乡。”

  季舒白脚步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色从气得发红变得毫无血色。

  “听闻今年的探花变状元,不知道朝中百官作何感想,有些人当真能一手遮天么?”

  “你住口!”

  季舒白狠狠挥动手中鞭子,只听得啪的一声响,鞭子抽打在宋瑾身上。

  四月的天气,衣服并不算单薄,宋瑾尚能承受得住这一鞭子。只是不巧,那鞭子尾巴扫在了宋瑾的脖子上,一条红痕立时出现。

  “为何?到底是为何要用这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

  宋瑾忍着痛反问:“若是大人身在我的位置,一生为奴,不得读书识字,不可考取功名,不许与良人通婚,大人是否也要告诉自己安分守己,不可逾矩?前朝称奴为驱口,到我朝才改呼为奴,说白了,在世人眼中我们不过是供人驱使的牲口,若是人人皆可践踏与我,我又何谈自尊自爱?”

  “大人问我为何出此下策,做出这些陷害忠良的事来,不过是牛马不想做牛马了而已。”

  “大人,”两行眼泪从宋瑾眼中滑落:“若要我死,可会给我应有的审讯和罪名?”

  “罪名?”季舒白喘着气发问:“你要什么罪名?我问你当日那场火可是你所为?”

  宋瑾道:“当日那场火实非我所为,但若不是有人替我点燃,我也会那么做的。于大人而言,纵火燃屋罪大恶极,于我而言,那却是我唯一能向主母表忠心的机会。我要走出去,我要变成有用的人,我要攒银子赎身脱籍,我就是想离开那个院子,过一过人的日子而已。”

  说到最后,宋瑾几乎是嘶声力竭地喊出来。

  “人的日子?在你眼里,什么才叫人的日子?”

  宋瑾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答道:“吃的上饭,睡的好觉。春天出去看春花,夏天在家吃棒冰,秋天院里扫落叶,冬天怀中抱火炉,这就是人的日子,这就是我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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