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白看了一眼,戏谑着问:“所以,你带我进来,是要我在这里赏月。”
当然不是。
宋瑾积极地抱过一把太师椅来,拍了拍扶手:“来,坐。”
季舒白彻底懵了:“真要赏月。”
宋瑾不说话,只是一脸的怪笑,笑得季舒白毛骨悚然,更加不敢坐了。
“你坐呀,怕什么?”
季舒白懵里懵懂地坐了。
“还记得我刚刚教你的么?”
季舒白点头。
宋瑾兴奋地后退一步,双手叉腰:“现在,你要用冷漠的,无情的,命令的语气对我说出那句话。”
季舒白眯起眼睛,脑袋微侧:“我为什么要命令你?”
调教,是需要功夫的。
宋瑾走近,双手捧住他的脸:“乖,这就是一个好玩的东西,你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念出来就知道了?”
季舒白长吁一口气,正要说话,宋瑾又补充:“要像那日在衙门刑房里审问我的语气,冷漠无情,掌控全局那样。”
“不行!”
“你行,你就干过。”
季舒白有些气馁,他不愿提及过去伤害宋瑾时做的事情,偏偏她自己还觉得好玩,当下就有些生气起来,死活不肯配合。
宋瑾见他不配合,也有些生气了,木头疙瘩撬不动,于是一跺脚:“你念是不念?”
季舒白双手紧握扶手,月色中拿一双眼睛瞪着宋瑾,瞪的宋瑾心头一跳,还真有些那日刑房的模样来。
“Getontopandridemeyourself.”
不知是不是太像了,宋瑾没觉得那句话有什么调情的效果,反而真像是在耍弄她,一时竟忘了接下去。
季舒白见她没反应,于是更严厉地念了一遍。
“Getontopandridemeyourself.”
这回宋瑾反应过来,终于不再一脸的兴奋,而是磨磨蹭蹭挪着脚步过来。
演得不像她不高兴,演的太像她也不高兴,被他像模像样地一凶,此刻竟委屈巴巴地起来。
然后......然后在季舒白惊愕的眼神中,她跨坐在季舒白的腿上,伸手解开他腰间的衣带,将底裤往下扯去。
此刻他终于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然而为时已晚,宋瑾已经坐了上来。
“是你叫我动的。”
“你——”
季舒白咬着牙,眉头紧蹙,一双手紧抓着扶手,在宋瑾的动作下,热浪一波连着一波,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被欲望淹没前,季舒白想:果然......她不会教什么好东西。
第174章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
宋瑾醒来的时候,脑袋还埋在季舒白的胸膛里。
昨日熏过的被褥和温暖的胸膛,在冬日里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吸引人了。
她察觉到自己贴着的胸膛动了动,她便挪了挪脑袋,追着胸膛蹭了蹭。
“外头很亮。”
季舒白掀了帷帐往外看去,宋瑾唔地一声,脑袋扎的更深了。
“似乎下雪了。”
宋瑾听了这话仰起脸来,面上有一时的呆滞。
“要不要起来打雪仗?”
宋瑾一面觉得他在哄小孩,一面蠢蠢欲动。
发呆间,一只温暖的手从被窝里抽出来捏了把她的脸:“我先起床去看,若是雪大,你再起床看。”
宋瑾点了点头。
彩棠和绿竹进来帮着伺候穿衣,宋瑾拥着被子窝在床上,察觉到冷风在开门的一瞬间涌了进来。
“今天中午我要吃板栗烧鸡。”
彩棠笑道:“陈妈妈早上还说呢,这个天气吃些甜蜜蜜的最好了,板栗都已经剥下了。”
宋瑾躺在床上满意地笑了。
雪花比想象中的要大,季舒白穿戴整齐后只出门看了一眼,便在门外兴致冲冲地喊:“阿瑾,好大的雪。”
宋瑾顿时坐不住了,一下就蹦起来,急急忙忙地捞过一双袜子套上,嘴里叫着:“我也要看。”
一下子连衣服也来不及穿了,抓住一件袄子披上就溜下了床,一脚踩在长毛小狗滚雪球的绒毛线地毯上。
“快快,暖鞋。”
宋瑾急急吼吼的直跺脚,引得季舒白笑着折返回来。
“雪又跑不掉,不穿厚实了要冻了怎么办?”
宋瑾伸出胳膊来要抱:“不行,要第一时间看。”
“刚刚叫你又不肯起。”
季舒白嘴上埋怨着,手上倒老实,从衣架上取过自己那件新做的羊羔皮披风,一把就将宋瑾从头到脚的裹住了。
他身量高,宋瑾矮小些,竟裹的刚刚好,接着一把抱起蚕茧一般的宋瑾往外头走去。
宋瑾被裹在披风里,虽动弹不得,却笑得止不住,尤其是她发现季舒白要用她的脑瓜子去打开门帘。
“我的头,我的头,呵呵呵——”
季舒白也笑:“以后还赖床么?”
宋瑾笑得回不了话,就这么躺在季舒白的臂弯里,由着他拿自己的脑袋去碰开门帘,接着便看见彤云密布雪花纷飞的天,以及粉妆玉砌银装素裹的地。
“哇——”
宋瑾只会这一句。
季舒白冰凉的鼻尖抵上她的脸颊:“读了那么多诗词,写了那么多诗词,临了只会一句哇,我的娘子果然不一般。”
宋瑾噗嗤一声笑了。
“这些时日都学的什么?待会儿我得好好查问查问你。”
宋瑾反问:“你又会什么?”
季舒白眼珠子一转,道:“雪似梅花,梅花似雪。”
宋瑾哈哈大笑起来,半晌才喘息着道:“我家进士相公,果然厉害。”
笑完了才想起来去看院子里的花,惊叹一声:“茶花开了。”
院子里种了几株红山茶,说来也巧,长空降瑞的日子里,它开放了。
晶莹白雪覆在红蕊之上,宋瑾歪在季舒白的怀里看的呆了。
“廊外那株梅花应当也开了。”
“穿衣,我要去看花。”
季舒白便又把人抱回卧房放在床上,宋瑾如蚕蛹一般打了个滚,自披风里滚了出来。
“快穿衣,小心着凉。”
彩棠从被窝里掏出汤婆子来,还是热乎的,正好倒出来洗漱。
季舒白早早洗漱完毕,命人燃起火钵,坐在房中等着宋瑾梳妆打扮完毕再一道吃饭。
“年下了,今年这个年打算怎么过。”
宋瑾一边擦脸,一边答他:“热闹的过。我可是下了功夫的,炮仗都比往年要备的多些,过两日你要陪我一道选花灯,挂花灯,还有,今年的对联由你来写,可不许偷懒。”
“谁才是懒鬼?”
宋瑾咯咯笑了。
早饭简单,宋瑾怕冷,陈妈妈每日都会给两人准备姜汁撞奶,宋瑾喜欢吃热乎乎的。
两人一边吃一边说着话,这种日子,不燃炉煮茶似乎有些浪费了。
然而事有凑巧,两人刚刚吃完饭,还没开始扫雪煮茶,青杉就托绿竹进来传话,说是卢大人连同张大人领着夫人一道拜访,这下两人都顾不上煮茶了,季舒白往前头去迎客,彩棠则去把夫人们引进内院来。
自打季舒白从南京回来后不久,京城便出了动荡,一时间人心惶惶,倒是季舒白,堪堪躲过,并未伤及分毫。
宋瑾预言家的身份尚未传出去,倒是先传出一个福星的名号去了。
宋瑾觉得这样也很好,当个预言家,你得说出事实来,容易惹出事端。但是福星就不一样了,沾着就是喜气,什么也不必说,反而省事不少。
因为这个原因,诸位夫人反而更加乐意同她往来,这里头最为亲近的自然是卢骏年和张翰池二位的夫人。
今年秋初,赵依柳嫁给了张翰池,那之后宋瑾见过一回张翰池,面上肉眼可见地容光焕发起来,一时竟有些感慨。
有些人,还是得有个温暖的伴侣做牵挂才好,不然活着也是磨人。
宋瑾穿着一件雪青色缎子面的貂皮短袄站在廊下候着二位夫人进来,不多时便看见彩棠领着人过来了。
“姐姐们这样早。”宋瑾打了个万福,笑着招呼二人。
“就怕是太早了,打搅了你。”卢夫人声音清亮,认识几年竟没有分毫变化。
“怎么会,我日日盼着姐姐们来看望我呢。”
三人一道进了屋,不约而同地围着火钵站着取暖。
“近日衙门里可还忙碌?”
宋瑾随口一问,卢夫人道:“都年底了,过不了几日就该歇下了,该忙也得明年再忙了。”
宋瑾又问赵依柳:“夫人家中年货可备好了?”
赵依柳道:“都备下了,虽不是什么大户,但是该有的还是得有。”
宋瑾笑着道好,心中默默盘算,这大明的官职俸禄,也是够磕碜的,怪不得弃儒从商成了风气。
季舒白没了官职后,她反而放开了手脚,日子倒比从前更富裕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