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刚刚在无底袋中只要想到,小公主无比信赖和娇憨的一面,竟然是给一个普通的士兵,心情就会开始变得浮躁起来。
自己对自己产生敌意和嫉妒,这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告诉自己不能再动心了,要抑制住情感,才能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守住最后那份微小的温暖。
理智让他认清自己的责任,也让他无时不刻绷紧神经去算计和警醒自己。
看到了小公主无奈的点头,他又重新把自己装进一个囚禁感情的笼子里,恢复之前不悲不喜的表情。
段渊走到了被钉死在墙上的老邪六面前,骨节分明的右手握住剑柄,轻轻把剑身从老邪六的身体里抽出来。
弑神一出,原先僵直的身体顺着墙软软倒下,淤血也从剑痕出汩汩流了一地。
段渊扫了一眼,看着弑神剑身上的血迹,叹一声:“可惜了。”
可惜为了节省时间,杀鸡用了牛刀。
再看拔出的弑神,剑身拔出时沾染的血迹慢慢被渗入剑刃的两面,好像吞噬食物般,转眼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有那剑刃的光芒似乎更亮,欲与夜明珠争夺光辉。
两个心事重重的人都在试图用行动去掩饰着自己别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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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修行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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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修为的人能够轻松杀死一个元婴高手呢?
安禾记得原著中的将军在“龙门宴”之前, 是没有迈入修行世界的,饶是对外界有所隐瞒,龙门宴上, 他也只是世间一个文武双全, 引王公贵族青睐夸赞的翩翩少年郎。
老邪六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脸上惊愕的神色停留在死亡的最后一秒, 至死他可能也不清楚, 为什么区区一个金丹却能驱动法器将自己一击毙命。
人命如草芥, 死后的老邪六没有了威胁他们交出凤凰神兽时的虎视眈眈和威风凛凛, 就像一只被宰杀后随手丢在屠宰场的羔羊,任何人都可以拿着那尸体千刀万剐。
浓郁恶臭的血腥味很快弥漫了在整个屋子的空气里,嗅觉灵敏的安禾用熏过香的手帕捂住口鼻, 在段渊身后悄悄打量着他和老邪六。
现世人的灵魂里看到人的死亡是恐惧和颤抖的,安禾心里的确泛了恶心,但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却异常冷漠和镇定, 就像司空见惯般无动于衷。
如果是现世的身体的胃, 可能此时已经扶着墙角吐得胃液都咳出来了。
捂着口鼻的手帕又紧了几分。
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死亡。
安禾将心沉下去, 每个世界都有运行的法则, 在人拥有驾驭法术权利的同时, 必然将弱肉强食进行得更加彻底, 天道无常,人的命运也不过是善恶之报应。
正思考到这里,突然感觉到一阵清明的感觉漫过脑海,身体不自觉放松下来拿开了手帕, 血腥味依旧在荡漾, 但鼻息好像有了选择的功能, 可以从这血腥之中自然而然截取新鲜的空气。
空气暖暖的,安禾觉得身体仿佛处在一种玄妙的状态之中,她能感知到身体里那空气的流动方向,先经过鼻腔口腔,最后好像顺着肠胃循环一周汇聚到腹中。
好像只要自己想要去吸取,就能够拥有新鲜的空气,平静缓慢的一呼一吸,心随物而动,身体和环境自然融为一体,舒服得,她自觉闭上了眼睛。
闭眼之后的感官更加清晰了,好像不止是肠胃,安禾感受到气流其实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回流。
手臂,脖颈,背部,双腿,顺着身体的惯性,无师自通般就想席地而坐。
这个状态和感觉太过于自然,像穿衣吃饭,像人类天性里对自然的亲近和渴望。
这一瞬间,安禾仿佛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凡尘俗世,就那么坐下了,而且是盘腿席地坐在老邪六的洞府之中。
——
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正在急速地往身后的方位汇聚,这种情形,身为修真者自然再熟悉不过。
段渊将剑收回识海,转身就看到夜明珠的光芒之下,安静坐在老邪六洞府中[聚灵阵]中央的少女,她今天刚好穿了一身暗花云锦的勾金线的宫装,沉静的气质就算坐下,也透着不可侵犯的疏离。
看来公主的身份,多年来她都适应得很好,或许皇族的思想和行为,早就已竟融进了她的血液之中。
不过一个穿宫装的少女在这里席地突破,怎么想来都是违和感十足,好像修真者就代表着闲云野鹤,皇族就代表利欲熏心。
但她奇异地将两种迥异的身份合二为一,有修真者的潇洒自在,又有皇族之人的孤傲华贵,这样特殊的魅力,如何不叫人青眼?
她也是个运气极好的,没人指点就自行悟道,原来只是炼气二层,堪堪懵懂,却在一瞬间修为猛涨,眨眼之间连续突破七个层次到了筑基。再加之巧遇元婴的聚灵阵法,灵气还在往安禾的身体里涌入,本人毫无察觉,糊里糊涂,只想着身体本能的舒服自在。
段渊沉下眼帘,心神一动,身形迅速在洞府之中布下阵法,也不知这突破要几天,他人生唯一几次的护法生涯,却都给了眼前这人。
莫说自己门内的众人,饶是自己,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心甘情愿不离不弃为一个炼气二层的修真者的突破而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