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看着自家心力交瘁的王爷,心里只做叹息,看来王爷的《美人图》又是毁了啊......
也不知道这是王妃毁掉的第几幅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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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买来的点心看着粗糙,吃起来却唇齿留香,这是粗粮制成的点心,别有一番风味。
马车内只有自己和绿浇,安禾放肆一口气吃了三块点心,嘴边还沾了渣滓。绿浇看了好笑,忍不住拿着手帕上前,轻轻替公主擦拭掉唇边的白点。
吃饱喝足,安禾掀开车帘,露出一个小缝,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外面日头渐低,阳光没有了中午那么炙热,想着众人歇息得差不多了,他们也还要赶路呢,不能耽误了时程。
见绿浇把马车里的小案桌收起,安禾就笑了:“通知大家重新起行吧!”
她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屁股两边还有些酸疼,不过无事,早点赶到规努山见颂容真人更为重要。
马车夫给马匹换上干净的粮草和水,侍卫们拿起兵器重新归队,那些年轻的,官位较低的官员搀扶着年迈的位高权重的官员,一些进了马车,一些骑马跟在马车旁边。
只听前面的将领举起长剑,声音洪亮开始下令:“启程!”
随着将领的话音刚落,天地间风云突变。
远处山头大片乌压压的黑云铺天盖朝着安禾一行人涌动,不知从哪儿掀起一阵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在这突然变幻的天色里,马儿高声嘶嚎,前蹄蹬起,跃得高高的,带得马车厢失去平衡,马车夫捂住即将被风刮走的帽子,紧紧扯住缰绳,拉下刹车,跳下马车抱着马的身体安抚着马儿。
安禾在车里东倒西歪,要不是绿浇及时抱住她的腰身一滚,她的脑袋和眼睛就要撞上马车厢里的柜脚了。
此时她显然来不及细想,为何绿浇身手这么好。安禾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外边的动静吸引住了,外面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多山林的野兽在嚎叫,还不时夹杂着人声的呼喊和议论。
王公贵族们吓得不清,特别是年纪越大的越惜命,仓皇躲避中,有议论的声音在人群响起,逐渐大了起来。
“莫不是遇上天灾了?”
这句一出,大家心底都不免惶恐。
此行不顺啊,想来应当不能急于赶路到这山林之外的,直接从连宋城内走过多好,最多耽误两天时间。
早上纷纷赞同抄近路去规努山的大臣们,此时肠子都悔青了,而其中属丞相后悔最甚,好好的荣华富贵不去享,却想着早日办完此事回了京云城,要是今天出事怎么办?
他命丧黄泉于此无碍,反正身子骨也半截入了土,只是公主的千金之躯同行,要是公主出了事,一百个他也顶不了罪啊,他竟要连累全族吗?
丞相想起半生经历的种种,不由老泪纵横,迎天跪地一拜:“苍天在上,若是体恤万民百姓,便保佑公主平安无事罢,我宋杰愿以命换公主啊!”
苍天似乎听不到丞相的心声,狂风仍在继续。
抬头便是铅云密布,云层的边缘似乎闪着金光,伴随着一声“轰隆”,天色一下子陷入昏暗之中,明明是正午,却犹如阴阳交接的黄昏。
两道滚着闪电的紫色惊雷打了下来,旁边驿站里住了小孩,小孩的哭声伴随着雷声在空气中传播回荡,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和慌张。
安禾死死揪住绿浇的双手,不时安慰自己:突然变天打雷而已,我不怕我不怕!
对哦,这马车是木头做的,会不会导电啊?这么想着,可又有什么地方给他们躲避呢?外面到处都是高耸的树木,相比起来,还不如待在这小小的马车里。
闪电和雷鸣刚过,“咔嚓”、“咔嚓嚓”,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入人耳,仿佛是建筑物撕裂倒塌的声音。
众人脸色再一变,眼底已经带着不好的预兆感和绝望,却突然看到远处的道路口边,两棵两人合抱粗的苍天大树自半中央齐腰而断,带落一片树林,压倒在了路上,横七竖八,一片狼藉。就连官道也被倒下的树木给堵塞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现天气情况又十分不妙,这么多的树木,清理道路最快也要半天时间。
丞相看着眼前情形,双手颤抖,直觉天灵盖一阵疼痛眩晕。
作孽啊,真的是作孽!这可怎么办?从这里赶回连宋城,连夜应该能够赶回吧?
惊雷过后,铅云退去了,天光从远处山头的灰云边出透了出来。
大家稍有一丝喘息,丞相深深呼了一口气,往公主的马车颤颤巍巍走过去,还没走到马车边,那惊雷又来了。
天色又低了,才刚露出的晓光突然收回云层,伴随着惊雷的,还有瓢泼豆大的雨点,打在马车顶上,打在众人的身上、脸上。
丞相的裤腿上沾满了泥水,整个人被淋成落汤鸡,又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暴雨不断,路面已经积水。
赵彬蔚早已从马车里出来,只见他掐诀施术,自无底袋中飞出一块红布,那红布遇水不湿,实在神奇。
赵彬蔚又掐一诀,只见红布瞬间展开变大,竟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大帐篷,像一个巨大的屋顶,浮悬在大家头顶,阻挡了雨水的冲刷。
接着一阵温暖的风袭过众人,大家被雨水淋湿的衣服,瞬间已经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