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件事丁思渺解决不了,她也解决不了。再说下去,只会反复让她陷入绝望。
她调整好神色,望向丁思渺,轻柔道,“以后,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再提起,包括对我。”
“没有谁值得你去无条件信任,要记住,你暴露的软肋,很可能在某天就会被对方变成刺向你的尖刀,所以不要示弱,哪怕装,也要装得强硬一点。”
丁思渺哭过一回,人有些脱水,辛澈看着她干裂的唇,临别时,嘱咐她,“回去好好睡一觉,记得三天,给我答复。”
丁思渺因为讶异,嘴巴微微张着。
鼻子不通气。她皱缩了下鼻尖,小声问,“辛姐,我以为,你不会愿意再和我合作的。”
“确实会有顾虑。”辛澈没有想瞒她,“但既然你信任我,我也该信任你。”
“...那你是不是因为可怜我没有工作机会才?”
“不完全因为这个原因。”
辛澈停顿住,“思渺,关于我的故事,等戏演完了,我也会说给你听。快回家吧,回家睡一觉,第二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好吧,辛姐,我明白了。”
丁思渺推开车门,走出一段路后,又折回,趴在车窗边,将身上带走的毯子叠好,递还给辛澈。
“辛姐...谢谢你。”
“谢什么?”
“今天所有的事。”
丁思渺回家后,整个人脱了力般,顺着门框滑下。
关于那个故事,还剩下后半段。
可是她没有办法向辛澈说完它。
太多太多的伤痕,丑陋的,扭曲的,像无数蜈蚣走足盘踞在她的心间,她挣脱不了,她也遗忘不了。
夜是黑暗的,即使有一点月光,可又能照亮倒多少人呢。
丁思渺近乎绝望地想着,抱起手臂,将自己瑟缩在墙角。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在口袋震动过几遍。
丁思渺接听起,是外卖电话。
“喂,姑娘,你电话终于打通啦,可急死我了。”操着一口方言的外卖员在那头唤她,丁思渺思绪还未平复,她疲惫地说,“你打错了,我没有点外卖。”
“欸?芳草小区,我看这地址是对的呀,哎,姑娘你先别急着挂电话,是你朋友给你点的枸杞黄桃炖雪梨,她也没写门牌号,就让我送到门口给你打电话,你能不能出来拿一下啊?我这单都要超时了。
枸杞,黄桃,雪梨...
“喂?喂?姑娘你听得见我说话么?喂?哎呦,不是,你怎么突然哭了啊?你别哭,别哭,不行你把门号告诉我,我给你送上去就行呗,多大点事啊。”
细碎的哭泣声沉浸在夜色中,这一次,却不再是因为委屈和痛苦。
Chapter21失控(一)
按照约定,在顾明成回来之前,辛澈还需要去见谢司珩一面。这也是他们约定三次见面的倒数第二次。
在此之前,她刻意迟到了半小时,待在车内补完妆后,挑了只明艳的口红抹在唇上,细细晕开边缘。
红唇在一张白纸般的脸上钩钓出风情,然而这股风情之于她,并不是种享受。当风情不是自己内心真正接纳的面貌,只是用作和男人相处的工具时,一种独属于女性的羞耻感便油然而生。
是出于本能,也是出于一种极为苛刻的道德约束。
好在这负面的情绪是短暂的,当辛澈将录音笔揶近裙下吊袜里时,回眸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忽然醒悟过来。
她何必羞耻,她要的,又不是贞节牌坊,而是一个能够拉近谢司珩的手段。
皮囊,才华,金钱,权利,样样都是手段,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高跟鞋踏上石板路,白天,小巷俨然成了另一幅景象,没有潮湿气,阳光落在砖瓦上,将一些细微的裂痕晒得发亮,如同时光被裹了盐霜,沉淀成斑驳模样。
寻着回忆,辛澈不难找到谢司珩在的那间半地下室。从石板路走下去,她站在门前,将拎着的纸袋从左手换至右手,将要叩响门板时,门吱呀一声,从里头先被拉开了。
迎面撞上了人,辛澈一愣,对方也是略显惊讶。
双双都定在原地对望。
那人看样子只二十岁出头,身高矮了辛澈一截,皮肤偏深,穿着身涂鸦体恤,一头黄毛,发质不好,显得毛躁又蓬乱,像只炸了毛的狮子狗。
他右耳从耳尖到耳垂,打了一排耳钉,辛澈没仔细数,总少不过四五个的样子。
“你找...找谁...谁?”对方单手拉着门锁,挡了大半身子,眼睛狐疑地转着。
辛澈脚后撤,环视了圈周围,确定是上次来过的地方后,微微侧头看他问,“谢司珩呢。”
“谢...哥...出出..去了...”
“去哪里了。”
“杂...杂货店...”
“什么时候回来。”
“...马...马上...”也许因为辛澈语气严肃,又或者因为她看他是带着点俯视的角度,显着气势足。那人在回答一通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脱口都说出去了,脸一板,昂着脖子问她,“你..你是谁?”
辛澈没说话,直接忽略他的提问,放下纸袋,拿出手机给谢司珩打电话。玫@瑰
手机响过一遍,铃声却从屋内传来。
辛澈下意识地往屋里看过去,那人更加警惕起来,跐溜从门后泥鳅般 地钻出,顺手把门一关,挺着胸膛堵在她面前,“谢哥..的...的家..你...别...别..东看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