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温度逐渐上升,一种久违的宁静包裹着她。
然而这种宁静注定只是暂时的。虽然她离开了那间房子,离开了顾明成,但这场斗争还远看不见尽头,辛澈知道,在几天之后,她又必须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去实行下一步计划。
想到这,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和身体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慢慢放松下来,另一部分,却仍在不停地思考着许多待解的谜团。而想要解开这些谜团,有一个人至关重要。
辛澈眼前浮现起他的面容和他的声音,眸色不自觉变得凝重起来。
仿佛是一种心灵感应,当辛澈想起他的时候,下一秒,他的电话正好拨进。短促的铃声在浴室内不断敲击着她的神经,辛澈回眼看向摆在洗手池边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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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过数十秒,对方没仍有接通。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谢司珩按下挂断键,淡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了?”旁边开车的人转过头来问。
谢司珩把手机收回口袋,“没什么。”
旁边的人看了他一眼,“不接你电话?”
“嗯。”谢司珩答着,情绪不高,声音也显得沙沙的。
辛澈不接他电话是常有的事,几乎每次都是这样,只有她主动联系他的时候,她才会表现出热切的样子。剩下的时候,她对他就像陌生人一样。
车开到二环高架,两边都是刷刷的风声。谢司珩莫名觉得有点吵,抬手把车窗全摇上去,开大了冷气。
身旁的人又看了过来,“大哥,车里 22 度了,你不怕感冒我还怕呢。”
谢司珩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我嫌热。”
“哦...理解,年轻人气盛,肝火旺。”那人拖长了尾音,带了点戏谑的味道。
谢司珩听着心里明镜似的,头偏过来,下颌挑起一个弧度,“有话直说。”
那人顿了顿,半晌,忽然说出句没头没脑的话,“辛澈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啊。”
谢司珩没接话,也没再看他。自顾自地把头转回原位,手摸到座椅下方拉低了靠背,顺势躺低了点,“有什么不简单的。”他手搭在腹部,眼落向前车尾灯,轻飘飘的,像没有焦点一样。
那人打了个转向灯,把车开往岔道,“能利用官语霖对付顾明成,再把官语霖怀孕的消息透露给成玥挑拨她和顾明成的关系,这样有心机的女人,你觉得她简单么?”
“但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么。”道路两旁的路灯落在谢司珩眼里,有些刺眼,他将手肘挡在眼前,缓声说,“反正他们狗咬狗也不是第一次,她推波助澜一把,也没什么吧。”
那人踩了脚刹车,“你在帮她说话?”
“没。”谢司珩面色不变,“我只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局面越混乱,对我们越有利。顾明成已经停职了,接下来就是撬动成玥这边,从她手里挖出来的东西越多,林南的事就能越快查出来。”
这个名字的出现让那人脸色迅速变得严肃,车里声息如同被按了静音键,好半天,没有人说话。
直到车辆下了高架,停靠在路边。
那人从兜内摸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谢司珩转过头,“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那人呛了呛,笑道,“你怎么啰嗦得跟个老妈子似的。”
谢司珩:“我是说对我身体不好。”
“...”那人一愣,掐了烟,扔进手边的矿泉水瓶,轻咳两声,“好了,不说废话了。你从顾明成电脑文件里发现了什么没有?”
谢司珩正色,“有一份清单是他和辛建军合作以来送上去的藏品目录。按照成交金额来看,他们送给各级各处的画总价值达到了 1.2 亿,辛建军拿佣金 20%,但只分给顾明成 3%。”
“老东西心挺黑的,难怪顾明成会背着他私下联合成玥再和那些人做权色交易,应该是想等他退休之后给自己铺一条新的路。”
“不仅如此,顾明成还给自己留了一手,他交给辛建军的画是真假混卖。”谢司珩视线由车窗延伸至远处,
“这种赝品平常人很难看出,不过他们那个圈层内万收藏并不是目的,而是为了方便行贿。一个领导高升了,辛建军便会向他推荐一幅画。有人想求他办事,辛建军又会找到门路引荐这人给对方认识,事谈妥之后,对方便借由说看中了领导家里的画,愿意出高价购买。三十万的画以三百万买走,中间二百七十万就是办事的钱。”
那人点头,“和我们线人提供的情报差不多,辛建军从中取中介费,把一部分钱分给顾明成,顾明成再转手给成玥,一级一级分下去,以官养商。”
“这把戏他们玩了很多年。”谢司珩应道,“辛建军当初选择顾明成也是看中他美院背景,只不过他自以为聪明,没想到头来还是被顾明成摆了一道。”
人的欲望是个无底洞,顾明成不满足于辛建军对他的施舍,更不愿被人说他是靠着岳父上位,所以早就暗生异心。
那人再想起其他事,把前因后果串联起来,突然嗤笑说,“根据我们调查,顾明成在和辛澈交往前就已经和成玥秘密交往了两年。只不过他母亲反对,顾明成才没有将成玥的身份公开。而他为了借辛建军的权势登高,故意接近他的女儿,以此来博得辛建军的信任,看来老天还是有眼啊,叫辛建军恶人自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