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需要计较了,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利益便是灾祸源头,最近,她确实抢了不少人的利益。
本来,她弄女官之事,只是为了自己往上爬的方便,为自己分担骂名,但如今,似乎二者可以混为一谈了。
是啊,他们怎么会费力气去分辨呢?只会将她们视为一体。
是她疏忽了,本是相辅相成的好事儿。
赵长宁心有愧疚地合上了彩浣的眼睛,心中暗道:“放心,我绝不会叫你白死,我会让那些人给你陪葬。”
安和同情的看了彩浣一眼,小声道:“姑姑,要不要请太医院的太医来看一眼?”
云生立刻摇头,“不行,明天就是除夕,今夜死人,很是不详,至少也要等年后,再说了,这事儿不能闹大,若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考女官?姑姑岂不成了满宫笑柄?”
他这会儿没有害怕,一点都没有,只有对姑姑的担忧,姑姑太累了。
赵长宁疲惫阖眸,声调嘶哑,“把一起值守的太监带过来,堵住嘴,给我狠狠的打。”
那太监被拖过来的时候,还得意洋洋的模样,他和彩浣是平级,这是太监本来就有的等级,可彩浣的路,就要比他难走的多。
“掌印,我唔……”
哪里会等到他说话,安义登时就捂住他的嘴,塞了块臭布进去,又用纱绢将他的头给裹上。
这么打,就算挣扎哭嚎,声音也传不了多远。
这太监惊恐的睁大双眼,隔着纱绢模模糊糊看到赵长宁静静的站着,之前只是听说她手段狠辣,但今日亲见,竟然是真的。
大概没想到会是这样,哪有不让人解释的?甚至都不想了解经过,怎么会这样?
赵长宁见人被缚住,淡淡道:“把他的干爹什么的都叫过来,小心些,莫要惊动了人。”
云生赶紧端了椅子出来,细心的垫上软垫,“姑姑,你快坐下。”
宫里的关系很复杂,尤其是太监,干爹干儿子干孙子一大堆,尚宝监的这个太监,恰好是御马监掌印的干儿子。
很巧,上次因为巧玉的事儿,赵长宁就跟御马监掌印打过交道,这次再见面,双方的目光都很冷。
他看向彩浣的尸体,眸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但嘴里还是尊敬的。
“姑姑,这么晚叫我们过来,是为唔……”
云生没忍住,第一次帮着安义捆人,还趁机给了一巴掌。
赵长宁冷冷看着他被绑,“我叫你来,不是让你跟我耀武扬威的,更不想浪费口舌。”
她站起身,看着御马监掌印愤怒的挣扎,似有许多话要说,冷冷道:“彩浣的死,可能不是你动手,但与你脱不了干系,还有你那个干儿子,他已经招了。”
御马监掌印愤怒地看向干儿子,嘴里呜呜呜个不停,但苦于被纱绢捆住了,声音沉闷。
干儿子也连连摇头,拼命的想张口说话,但棍棒加身,想说话也说不出口。
赵长宁走近了几步,“你记住,我只问你一次,背后是谁指使?你若说了,我便饶你。”
她看御马监掌印用力点头,便朝安义使了个眼色。
纱绢一拆,御马监掌印霎时怒目而视,愤怒道:“赵长宁你敢?我乃御马监掌印,你敢动用私刑?今儿若是闹出人命,我定要去皇上面前告你的状,你也别想好过。”
赵长宁嗤笑起来,“你见不见得到皇帝还难说,至于闹出人命……”
她眸光陡然冰寒,声调清冷,“你们都不怕闹出人命,怎么偏就要我怕?是我平日太好心了,还是因为,你觉得女人就是好说话?”
御马监掌印挣扎起来,瞪了赵长宁一眼后,仰着头就喊,“救命,救唔……”
赵长宁忍不住勾唇,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抚掌而笑,“很好,你比我想的骨头要硬多了,打吧。”
小小的院子里,沉闷的呜咽声不断,一开始急促紧密,渐渐的声调嘶哑沉闷,慢慢的连闷哼声都变小了。
云生蹲在俩人身边,细细地看着。
他回到姑姑身旁,小声道:“姑姑,要再问问吗?”
赵长宁摇头,说了只给一次机会,那就只有一次机会。
这次问不出来,那也没关系,她不会丢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力,将来还有的打呢。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被打的两人渐渐没了声息,缓缓道:“在宫里不争不抢,也不会有人赞你品行高洁,反而会被阿谀奉承之辈死死钳制,但当你往上走,走到一定高度,那些人就不敢伸手了,云生,我们还要往上走才行。”
云生抿着唇,重重点头。
夜深露浓,回到住所时,天色已经快要亮了。
赵长宁疲惫地拿出酒,朝云生无力道:“快去睡会儿,一早就又要忙了。”
云生摇头,蹲在赵长宁膝边,恳求道:“姑姑,别喝了,你抓紧去睡吧,我在这守着,好吗?”
赵长宁深深看了他一眼,哑声道:“你去吧,听话。”
云生拗不过姑姑,只得去睡了,几乎沾枕即着。
赵长宁小口的饮了两杯酒,看到窗纱泛着淡淡的青,就知道该起来了。
她洗漱完换了身衣裳,没有多犹豫,径直去了坤宁宫。
以前是后宫没正经主子,她不需繁琐的向人交代,而现在皇后才是后宫的主子,她就算能裁决,但也得去告罪,人命就是人命,抵赖不得。
皇后也早早就起身了,她的事儿也不少,看到赵长宁眼底青灰,满是红血丝,诧异道:“怎么了?昨儿一晚上没睡?”
赵长宁跪拜叩首,“娘娘,长宁向您请罪……”
皇后吓了一跳,等听到彩浣死的消息,也生了些怒意。
“好啊,先帝在时便权力煊赫,满宫都是这些阉党,后来杀了那么多也没见收敛,现在竟然敢杀我的人。”
她面色不佳,转头安慰赵长宁道:“你也别担心,皇上日理万机,不需要理会后宫这种小事,也幸好你处理及时,不然皇上知道,说不得还要怪我治理不当。”
赵长宁心里庆幸之前与皇后交好,复拜叩首,“娘娘圣明,长宁多谢娘娘不怪罪。”
她没有说这里头的关联,有些事,与皇后无关。
因着国库不宽裕,这个年,宫里过的比往些年寒酸许多,连烟花爆竹都没放多少。
赵长宁在皇帝与众妃嫔孩子一起用膳守夜时,撑不住了。
云生再次过来问,满眼的担忧,“姑姑,你快回去睡吧,这里我们会好好看着的。”
赵长宁终于头脑昏沉地回去了。
翌日一早,大年初一,她去坤宁宫拜年的时候,皇后笑着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红封。
事儿自然是掩下了,没多少人知道,就算知道的,也不敢乱说,只是私底下还是起了点流言,但无伤大雅。
宫中人依旧如蚂蚁般,辛勤地活着,有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少了人。
大年初三,皇帝在这时终于降旨,封了他的兄弟姊妹。
赵长宁看着封赏册子上的东西,不由笑了,果然是会算计的,借着国库空虚,这些封赏加起来也没多少,且都是国库里本就有的东西。
这么做,既扬了皇帝的贤名,还让那些王爷公主没话说。
皇帝看她难得勾唇,也笑了,“怎么?你也觉得朕薄情?”
赵长宁摇头,“皇上,长宁是庆幸。”
“哦?”皇帝丢下折子,“说说看?”
赵长宁一边整理奏折一边道:“当初先帝仙逝,我与华昌公主还有六王爷有了嫌隙,之前您一直不封,难免叫我忐忑,如今总算放心了。”
皇帝听她阴阳怪气,一点不生气,反而痛快笑了起来。
他眸光深深,语调沉沉,“放心,朕不会让他们伤你。”
赵长宁心里莫名有了种感觉,她与皇帝其实有很多相似,这事儿尚未完。
果然,年后上朝第一天,许家闻便第一个站出来,参了华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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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遛狗又又又遇到随地尿尿的,气死我了,骂完就带着狗跑了,头都不敢回[无奈][无奈][无奈]
第55章
“华昌公主残虐无道,狠辣无情,去岁到如今,已经打死了公主府十来个下人,还不许其家人告官,甚至连尸体都不愿归还安葬……”
赵长宁听许家闻历数华昌公主的罪责,桩桩件件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她不由将目光投向龙椅上正襟危坐的皇帝。
皇帝静静听完,看向百官,“华昌公主如此,诸位觉得如何惩戒?”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谁还愿为公主说话?自然是一边倒的喊着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