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呀呀——”徐慎故意搭着她的叹作怪，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她，安慰她。
他搂着李素在沙发上坐下，怕她又开始焦虑，还特意将一条腿压在她身下，省的她再爬起来折腾。
“你的腿真沉啊！”李素忍不住感慨，又觉得好神奇。徐慎压着她，反而让李素有种寒冬里，被厚棉被紧紧压盖住的感觉，莫名地平静心稳了些。
李素靠在徐慎的肩上，她侧过脸，仰头去看徐慎，见他的神情淡淡的，她瞧了半天，也猜不出他心底的曲折。
徐慎总是这样。
有时候，李素既高兴徐慎只做不说的性格，令她心里没那么大压力，有时候，她又有些好奇，他以前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过了好半天，李素还是没忍住问他：“那你以前，每当这个时候，你都干什么呢？”
徐慎轻轻拍打着李素的肩膀，他似是想了一会儿，声音低沉，缓声道：“会想些别的事。想想咱两的曾经，再想想咱两的未来，不一会儿，天就亮了。”
“曾经？”李素嘴角浮现一丝弧度，她调侃道：“比如：万一做的不好，你就提醒自己：微笑面对生活？”
徐慎一瞬间想起李素在储物间里，眼睛哭成核桃的样子。他嘴角微弯，底下眼，宠溺地看了李素一眼。
“李素，你看，你那时候只考了b证，却不影响你后来成为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宣发营销，而你第一次当制片人，虽然乾坤未定，可我相信：就算没挣到一个小目标，也一定不会影响你挣下一个小目标的。”
额......这安慰，口气会不会太大了点？
谁家好人开口就是一个亿呀？起码先砍一个零才靠谱点吧？
李素努了努嘴，始终开不了口，最后只能扶额苦笑。
又见徐慎浓眸低垂，似停在花上睡着的蝴蝶，静谧可人，让人莫名甘心。
李素本来还想贫嘴的，再想想，还是平了平嘴角，老实地埋着头倾听起来。
徐慎摸了摸她的脑袋，鼓励她，安慰她：“人生的答案，不在于这一场的交卷。一时失败也没关系，不放弃，就能开到荼靡的一天，所以，别害怕。”
一连串说出这么多安慰人的话，实在不符合徐慎一如既往的风格。
李素这才发现：徐慎在她肩上轻拍的节奏，总是错拍乱拍。
李素这才意识到：徐慎说的是真的，他很紧张。
是她的在乎彻底地影响了他，扰乱了他。——徐慎本来也比她更在乎他的存在对她的助力。
这些年，只是会为了做照亮她前路的灯，他就已经在拼命往上爬，如今又怎么敢想象，载着她驶出的船，空仓而归？
李素在心里为自己的疏忽自责了几秒，她抬手揉了揉脸，立刻换下沉凝的表情，又嬉笑起来：“徐慎，你说的对，我已经不紧张了。我有你，输也输得起，赢也赢的起，所以，无所谓！”
“对！好多事，在当下看起来好要紧，可是多年后又会发现，只是些许风霜而已。”徐慎肯定她，他底下眼，久久睨着她。
李素心领神会，便对着他连做了好几个鬼脸，直到把他逗笑。
“嗤——”徐慎忍不住被她逗笑，他暗暗松了口气，嘴角淡淡一勾，不着调道：“嗯。幸好哄好了，不然我又只能搞‘修水管’那套了。”
呸！已经忙到吃了半年斋，不想了，好吗？
李素脸颊微红，却没有撇过脸，而是静静凝望着徐慎。
这一路，他拖着她，她缠着他，走的不容易，也从未想过分开。
那些想了很久的主意，无数次搁置，又一次在这个闲下来的夜里，涌上来。
李素嘴唇动了动，很坚定道：“徐慎，我们明天去领证吧？我不想去紧张这一次的成绩了，它看上去很重要，可是对于我的人生而已，它也不那么重要。”
“徐慎，对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有你爱我，我才能自信阳光的成长，不怕跌跤，不怕疼痛，因为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你看我的目光，你不会轻视我，不会嫌弃我不够优秀，不会觉得我不够有力量。”
“徐慎，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愿意跟我过一辈子吗？从明天开始，与我共同承担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无论健康疾病，贫穷富贵，永远和我在一起。”
那些誓言，在青春里刻碑。成为回首时的里程。
是“总有一天，所有人会以你为荣”。
是“我把优秀奖送给你，以后都由我来替你庆祝，我们一起开心”。
是“徐慎，没有人会用一双几万块的球鞋捉弄你，你要相信：你值得被爱”。
是“徐慎，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好不好”。
......
无数过往，如烟花，绚烂着，一闪而逝。
徐慎愣愣看着李素，一时呆住。
他没想到她的临时起意，来的这么突然，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迟钝地开口，有些生气：“你怎么抢我台词啊？你不讲武德？”
李素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她伸手搂住徐慎的胳膊，嘻嘻乐道：“是咯，这种事就是要趁早的，徐先生，没想到吧，又慢我一步，略略略。”
“哈！”徐慎冷硬地笑了一声，他直挺挺坐起来，夹着李素，开始往屋里走。
“喂喂喂，干嘛？”李素张开腿，故意绊了徐慎一脚，吵吵闹闹道：“文得吵不过，就要搞武的呀？你这叫挂相！”
“挂你个头！”徐慎的嘴角根本放不下来一存，他笑道：“别胡思乱想了，是换衣服去，不是要去领证吗？这不得准备啊？”
“不是吧！”李素目瞪口呆，忍不住提醒他：“徐慎，有没有可能现在才凌晨三点？民政局最早也是8：30开门，要不要这么急！”
“什么？8：30就开门？那咱们赶紧换好衣服，现在就去排队吧。咱们要做今天的第一对新人！别被其他疯子抢先了。”
“......”李素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疯？谁能有你疯？
——
民政局开门的那一刻，李素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千里之外，那是担心她因为成绩而一夜未眠的父亲，也在一夜失眠后，斟字酌句，给她发来的消息：
李素，记住哦：只要过好自己的人生，就是有出息的人，爸爸永远祝福你；
女儿，永远别忘了：无论你在这个世界上，取得了怎样的成绩，爸爸永远为你骄傲。
李素的眼眶一瞬间红了，她想起那年她不过是陪着别人去过山顶，不过是拿了个作为安慰的优秀奖，可是她的爸爸还是很坚定地告诉16岁的她：你的人生有无限的可能。
无限的可能，无尽的可能。真好啊。
“李素，走了。现在后悔真的来不及了。”挡着大门，力争第一个进门的徐慎心里有些急，难得催了李素一句。
“来了！”李素揉了揉眼，朝徐慎跑了几步。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毅然拍下里民政局的照片，发在了那个沉浸很久的家庭群里。
原来这就是长大呀。
爸爸，请放心，如今的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