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听到姓岳的名字,傅璟言眸色阴鸷,拨了拨无名指上的婚戒,沉着脸冷哂了声:“自从知道我和念瑶结婚,他似乎很着急。”
徐卿从后视镜察言观色,尝试跟上老板思路:“您还是怀疑当年……”
“对了徐卿。”男人没接他话。又一次亮起屏幕,将置顶的那位联系人推送过去:“这是念瑶的联系方式。如果她有什么需求,尽力安排。”
……
一小时后,暴雨止住了些。
雾色散去,才发觉街边苦楝花已败尽。法国梧桐郁郁葱葱,撑起盛夏的半城深绿。
察觉到老板醒来,徐卿细致地低声提醒:“傅董,还有十分钟到。”
他隔空指了指屏幕,“太太已经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了。您刚刚说,她的需求要尽力安排。那这个……”
毕竟第一次干这样的活,徐卿一个母胎单身,有点儿拿不准自己该负责到哪个程度。
他壮着胆将手机递到后座,屏幕上显示着念瑶的朋友圈。
今晚刚发的动态,图片是一张聊天记录,配文“有没有好心人组队逛展的啊[大哭][大哭][大哭]”。
傅璟言抬了抬眉。
他对这些复杂的社交功能不甚在意,是从不会发朋友圈的那种人,此时倒觉得有些新鲜。
聊天记录截掉了对面的头像,但能被她叫“邢总”的,想也知道是谁。
他仔细地看了,截图里第一句是她发的“就馋”,最后一句是对面的“不去”。大致意思是她邀请这个男人逛展,却被拒绝,因而找不到人陪。
手机递回前座,徐卿战战兢兢观察老板眼色,听他露了声笑才放下心。
看来自己猜得没错,董事长对念小姐是真心的,这是宠溺的笑啊!他就知道,自家老板和这圈子里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不一样!
这种八卦事儿越想越来劲,徐卿话没经过脑子就接着问:“太太说‘就馋’,是馋什么呢?”
对面的上句话只露一半,若隐若现,还怪勾人的。可惜他努力半天也没猜出来。
傅璟言视线移向望窗外。暴雨停了,云层中透出点光。
男人没怪他僭越,噙着笑讲:“小姑娘的心思,谁知道呢。”
其实那行字他看出来了。
对面的人指控她:【我看你是馋你老公身子。】
她回应是:【就馋,那咋了!】
傅璟言心情不错,指腹搭在腿上,一浅一深地敲着。唯独又有一点不快:那条动态,为什么他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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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谁在暗爽
第28章
这天晚些时候,天气便放晴了。入夜之后,天色很透。城市上空泛着饱满而澄澈的深蓝。
CBD的高楼淡出视野,城市的繁华夜景留在身后。迈巴赫Pullman沿湖驶入绿林,经过蜿蜒的棕榈树群,停在私道尽头,一座临湖的私人别墅。
离市中心不过十五分钟车程,却安静得恍若隔世。这样金贵的地段,不是寻常富豪靠钱财能买到的。
“贵客啊贵客。”
房子的主人站在汉白玉石台阶,“终于愿意来见我这个糟老头了?”
男人一身纯白西装搭配银面领带,连脚下的鳄鱼皮都是浮靡的白。站在前廊灯下,手指间各色的宝石艳丽夸张。用“财大气粗”四个字形容刚好。
他保养得好,看不出年近半百,中欧混血的面容在这个年纪正当魅力,老头只是自嘲的说法。
男人抬着酒杯步下台阶,啧啧感叹:“璟言,你这车是防弹的吧?我看了都羡慕啊!”
“岳叔说笑了。”
夜风闷热,红底皮鞋踏入室内,傅璟言尊称他一句叔,“代步工具而已,您车库里哪一辆不比这厉害?”
在国内时,傅璟言通常低调。他想要什么不要什么,不会因为价签上的数字改变。而到了大洋彼岸,尤其是德州这样民风淳朴,实力至上的地方,高调些,反可以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岳振霆一阵爽朗地大笑。
他朝身后勾了勾手指,沉重的镀金大门便缓缓关闭,两侧浮雕合并成一条盘踞的金龙,极尽浮夸。
黑胶唱片里放着碧昂丝的金曲,浪漫悠扬,屋内灯光透亮,白水晶吊顶的光线折向四周,毫无节制的大理石雕与黄金装饰让整个房间闪闪发光。
主客分坐长桌两侧,主座的人勾勾手指,佳肴美酒便逐一呈上。
“璟言,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这次回国怎么待那么久?”
倒酒的是个希腊美人,健康的麦色皮肤,按主人喜好穿着紧身的纯白旗袍。岳振霆故意朝她臀上一拍,恶劣欣赏她胆战心惊的模样。
“今晚陪你岳叔喝上几杯!”男人将酒杯推出一臂。
傅璟言没有接,只拿毛巾擦了擦手,礼貌性地笑笑:“岳叔,十四年前圣诞,您教过我。有求于人却身处劣势的时候,先灌他酒。”
“……”
长桌安静,视线相交,唱片里的歌声越过高潮,岳振霆的眼里没了笑。
“你这小子,哈哈哈哈!”
“我不跟你贫了!老规矩,玩儿一把,谁输谁喝,怎么样?”
他抬抬手,打了个响指,身旁的希腊美人便奉上副银边扑克,熟练地切洗完毕,开始发牌。
“可以。”
傅璟言表态同意。可长桌对面的男人却忽然变卦:“啧,不行。光喝酒也没意思,我们得玩儿点大的。”
他侧身点燃雪茄,翻看起手中的牌,慢吞吞吐一口烟,露出满意的狡黠:“璟言,如果你输了,休斯顿那块工业园的项目,归我。”
“没问题。”
傅璟言叠着十指,没看牌便接受条件,“但如果赢家是我……”
他闲散靠在椅背,抬手点了点发牌的希腊美人,“我要她。”
女人发牌的双手一颤,难以置信的眼神悄悄望向右边的男人。被岳振霆吼了名字,才胆怯地低下脑袋。
“岳叔,敢玩么?”
岳振霆被惹怒。
鬓角的青筋隆起,夹雪茄的手有些僵:“璟言,这样的美人我还有很多,她只是个次品,你眼光真差。”
他雪茄指了指傅璟言无名指上,那枚万分惹眼的蓝钻婚戒:
“何况你跟我要女人,就不怕家那位知道?我可听说,你娶了建城的女儿。这次回国内待那么久,还以为,你对人家动真情了。”
岳振霆越是打岔,说明他越是害怕。正巧博弈这件事上,往往越是害怕,就输得越惨。
傅璟言摆了摆手,吞了口酒:“岳叔,不敢玩就算了。”
“谁说我不敢了?”
岳振霆冷声一吼,将雪茄烫灭在纯白的丝质桌布。他忽然狂笑,既而用那副阴鸷眼神紧紧瞪着女人:
“Sophia,我的幸运女神。别犹豫了,快开牌吧。”
女人的脸色苍白,颤抖的指尖重重抚在牌背,将公共牌依次翻开。
3,A,J,Q,5。
岳振霆的大笑几乎掀翻屋顶。
他潇洒扔出手里的两张A,猛然拉过女人,让她坐进自己怀里:“抱歉了小侄子,Sophia当年在Vegas,可是帮我挣得盆满钵满!”
“璟言呐,我教过你的。没有完全把握的赌局,可决不能碰。”
傅璟言脸上却没半点波澜。
他欣赏完岳振霆的获奖感言,才不紧不慢,挑开桌前的牌。
一张是10,让岳振霆遗憾地摇了摇头,笑得更加猖狂。
另一张,却让他彻底闭嘴。
“手气不错,黑桃King。”
傅璟言抬了抬眉,那表情不是意外,反而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舒畅。
虽然不是同花,但大小刚好,足够让他在这一局里,成为赢家。
“你想死吗。”
岳振霆扯开桌布,砸碎了一地酒瓶。他的暴怒是冲着傅璟言的,却只能全发泄在女人身上。
“Sophia,你想死吗!”
他粗暴掐住女人,将她死死按在桌上,小臂青筋随致命的力道颤抖。
屋外刮起了干燥的风。
棕榈树的影子透过窗户映在白墙,映出屋子里疯狂的暴行。
“小心点儿,岳叔。”
傅璟言慢条斯理,抬杯敬他:“她现在归我。我要活的。”
黑胶唱片播到尽头,没人调整唱针的间隙,屋子陷入死寂。
岳振霆终于松手。
他嘴角挂着扭曲的笑,将女人一脚踹开,任由她在地上苟延残喘。
“小侄子,别玩儿过火,懂吗。”
男人按着桌沿坐下,松开领带,故作优雅地擦干净手:“念瑶这小姑娘,越长越漂亮了。可惜这么多年,我只能在照片里看着她长大。”
“就是不知道,建城有没有和她提过,我这个小叔叔呢……”
他支起刀叉,一刀刀割向盘中带血的肉,“找个时间,我得去见见她。”
“随时欢迎。”
傅璟言冷漠起身,没心情跟他玩互相威胁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