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队伍,周染故意贴着应伽若的耳朵小声尖叫:“靠,这么差不多的稿子内容其他人念我想呕吐,谢妄言念我就想孕吐呢!”
应伽若:“……”
周染想到蒋心仪要把谢妄言有女朋友的事情发论坛的时候,应伽若略显奇怪的反应,超绝不经意地随口问:“你就不想说两句吗?”
“说什么?”
“随便说。”
应伽若迟疑半晌,慢吞吞地来了句:“英雄母亲,你好?”
周染:“……”
然而没等周染细思,台上的谢妄言解救了应伽若。
谢妄言一字不差地背完演讲稿之后,气定神闲地进行一番真诚致谢:“以上来自于我的班主任许老师执笔和教导主任田老师润色,大家可以为两位老师的文笔鼓掌了。”!!!
卧槽!
谢妄言好大胆!
这是能当众说的吗!
真没把同学们当外人啊啊!!
原本只是窃窃私语的操场,再次炸开,大笑声、欢呼声和掌声一浪接着一浪,场面堪比顶流爱豆的演唱会。
那些男生们简直要把“牛逼”两个字喊破天际。
原本刚集合时,大部分高三学生们是被迫牺牲课间休息时间来参加这场形式主义居多的百日誓师大会,许多人脸上都是被学习压得喘不过气的活人微死僵尸味儿。
而现在,像是僵尸们集体复活。
全场大概应伽若是最淡定的:她就知道谢妄言不会这么老老实实地念这种废话连篇的稿子。
最不淡定的是老许,他脸上的欣赏还没有褪干净,又添了绝望。
左眼赞叹欣赏右眼心如死灰。
达成影帝般的演技成就。
老师们赶紧维持秩序,但是此刻同学们因为谢妄言的这一出“叛逆”之举,兴奋不已。
直到谢妄言再次开口,大家才逐渐安静下来。
谢妄言长指曲起,随意地扯松了他脖颈处被老许为求端正死死系紧的领带,无视下面呐喊声,继续说:“以下发言来自于我本人。”
“发言稿上说我年年断层第一是因为上课认真听讲,课后刻苦复习,靠的是百分百的努力,只要大家不断努力,都可以成为年级第一,在这里我澄清一下,不是努力,是天赋……”
陈京肆扬起嗓子大声附和:“我证明,谢妄言上课从不听讲课后也从不复习,全靠天赋!”
“哈哈哈哈谢哥真的太骚了。”
“十个我一起努力也考不了年级第一!”
班主任不在,应伽若他们班欢呼声最大。
谢妄言微微一笑,好似没有任何攻击性:“两位老师心是好心,但作为学生代表,我觉得学习方法方面和同学们坦诚相待更重要,是吗,各位尊敬的师长们?”
老许在台下疯狂朝着谢妄言打手势瞪眼睛:他还敢互动?!
快圆场,各部门的领导都在场呢!
谢妄言慢悠悠地话锋一转:“有时候努力在天赋面前确实一文不值,但在座的所有同学三年前能踏入明瑞一中,站在这里,足够证明你们都不是绝对平庸者。”
谢妄言微微垂眸,目光似有意又似无意再次停留在应伽若身上几秒,继而看向远方藏匿在乌云里的太阳,他手扶着话筒,落下最后一句话:
“没有人生来平庸,只是光还没有照到你身上。”
这话一出,没人再嬉笑,而是爆发出发自他们内心的掌声。
原本田主任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打算掐断谢妄言麦克风,在听到他最后这句话时,手陡然一松。
不愧是年级断层第一。
不愧是明瑞之光。
比他和老许熬夜写的稿子都要打动学生。
他甚至能想象到高三学子们在未来三个月会迸发多么强烈的学习热情。
完美升华本次大会激发学生备考斗志的主题!
谢妄言放下话筒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气定神闲地补充:“总之,你们好好努力,但年级第一是我的。”
演讲台上,谢妄言犹带少年锐气的眉眼,不自觉地显出几分与生俱来的掠夺感。
田主任笑容僵在嘴边。
解散的时候,7班同学们简直要乐疯了。
“真的要被老许笑死,谢哥在台上演讲,他在台下当音乐指挥家,手都快舞出残影了。”
“老许和老田英明一世,怎么就没想到谢哥不按常理出牌。”
“我做梦都想老许也能国旗底下感同身受一下何为社死,从而取消那种恐怖的精神身体双重惩罚,感谢谢哥,我高中基本无憾了!”
谢妄言要么低调不参加任何露脸活动,要么一出场就是王炸。
整个优秀学生演讲过程,不到五分钟,可以说成为老许和田主任这辈子最难忘的瞬间,以及成就收到最多学生掌声的“高光时刻”。
事后他们想骂谢妄言都骂不了,因为……
校领导们居然好谢妄言这一套。
还让他们以后在发言上别太限制学生自由发挥。
老许和田主任对视一眼:
是他们限制吗?
他们分明就是给年级第一的自由过了火,才让他这么嚣张。
这种重要的场合都敢乱发挥,平平稳稳地度过不行吗,为什么要给他们这些老家伙上难度,就不能让他们清清白白熬到的退休吗。
校领导们感概:“优秀学生这样自由发挥不是很好吗。”
“太多学校的百日誓师搞什么催泪环节效果都平平,咱们学校这次搞的,听听同学们掌声,多响亮,多朝气蓬勃。”
以至于后来友校都向他们请教百日誓师怎么举办才能达成这一届的效果。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两位负责老师把尬笑写在脸上。
同学们的话题,应伽若没有参与讨论,她在认真思考,物理神光什么时候才能照到她身上。
陆祁延觉得自己再不问就没机会了,于是鼓起很大的勇气,叫住应伽若:“应伽若同学,你和谢妄言,论坛上的帖子,是真的吗?”
如果不是真的……
他打算在毕业典礼的时候告白。
应伽若很意外陆祁延居然这么八卦,还没来得及回答。
谢妄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排回了班级队伍,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神色平静地抱着手臂,并且心平气和道:“陆同学这么好奇,不如问我?”
大概是演讲时话说得有点多,此时嗓子微微带点哑。
陆同学尴尬蔓延:这跟背着人说人家坏话被听到有什么区别。
应伽若顽强地捡起“不熟”小马甲穿在身上,不动声色地点头:“既然谢同学愿意解答,陆同学就问他吧。”
假装路过的同学们耳朵悄悄竖起耳朵,想看这两位公认的宿敌私下究竟有没有擦出爱的火花。
然后便看到两人毫无暧昧地擦肩而过。
如同学校里随处可见的普通同学一样。
并无任何不同。
7班自习课,音乐教室。
应伽若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上,仰头看向推门而入的谢妄言:“谢妄言,你知道光什么时候才能照到我身上吗?”
誓师大会结束后,下午天气就持续转阴,整间教室乌沉沉的,好像连空气都是灰色的。
谢妄言反手关门,昏暗光线下,少年优越的五官轮廓在阴影里呈现出冷峻的烈性感。
他漫不经心轻嗤一声:“我不是你的谢同学吗,叫这么亲热想做什么。”
“谢妄言”这个称呼算哪门子亲热?
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琥珀色眼眸,应伽若明白——
“你故意找茬呢?”
“对。”
谢妄言毫不避讳地承认,继而抬手开了灯,“光够亮吗?”
炽白的灯光骤然亮起,将应伽若整个人笼罩其中。
也让原本昏暗教室内的一切无所遁形。
应伽若被他跟龙卷风一样转移话题的速度给噎住。
不知道该回那句好。
“我想要沐浴的物理的神光,不是教室的灯光!”应伽若觉得这个更重要,她强调,“就是那种照一下,立即通灵开窍,分数蹭蹭涨。”
谢妄言将早先归类好的物理公式放到她面前,看着应伽若那双期待的眼睛,不带怜悯地打破她的白日幻想,:“没有这种光。”
“把不会的题目全都做会,分数才会蹭蹭涨。”
“亏我那么信任你演讲洒的鸡汤,原来都是假的!”
她学着谢妄言那冷恹又很装的腔调:“没有人生来平庸,只是光还没有照到你身上。”
谢妄言今天站得时间太长,现在格外不想站,在应伽若身旁落座,极轻地笑了下:“不说这句话,老田和老许能这么轻松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