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还有谁呢?现下她已然是个破落户了,我们太太好心,可终究她和咱们家非亲非故的,等老太太的孝期出了,她又往哪儿去?既然如此,还不如我帮她指一条明路。”夏仙姐很有把握。
在别的事情上她兴许不如人,可是在这些事情上她是很擅长的。
但七巧担心道:“咱们如此想,可六爷不同意怎么办?”
“那就得看秦姑娘的手段了,她自己若是手段差了,我也捅给姓楼的知道,恶心一下她。若姓秦的手段高明,那么我也算是成了一段佳话呀。男人嘛,不都那样,你们都说萧景时好,可他这才多大,徐妙真又能干,等他真正志得意满的时候,哪里还会看得上家里的黄脸婆啊?”夏仙姐这些年可是把这些男人摸的透透的。
且不论夏仙姐日后手段如何,二房长子萧景珩其实和夏仙姐也差不多的看法,甚至还觉得弟弟委屈:“时弟那样的性子,怎么会惧内呢?我就想不通了。”
韩月窈在一旁纺线,抬头看着他道:“她们夫妻感情好,这样不好么?”
“这般是好,可就是出去不成看像。你难道没有风闻些什么吗?”
韩月窈当然听人说妙真有些善妒,名声有些不好,可这些闲话都是些族中长舌妇嫉妒所传,没人会当真的。
况且,她记得妙真的恩情,便道:“也没人说什么,就是胡乱说什么,那也不过是那些人看不惯她罢了。像老五媳妇那样的,只能拿这些说事了。”
萧景珩摇头:“我看四弟妹此人目光如炬,常常听她言辞十分犀利,偏偏她运道好,医术被宫里看重,如今老四还有借重她的地方,她若是还不提前自己贤惠些,备下几个贤惠人,到时候可别闹的不好看。”
这事儿韩月窈就不明白了:“她们房里事,也不与你相干啊……”
“也不能这么说,夫妻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们夫妻不和,到时候影响到老四的仕途,这就不好了。”萧景珩其实本人也慕强,如果他的妻子也能有这样一番事业,他保管供起来,心里羡慕嘴上却还要说不是,这等心情连韩月窈都不好说了。
且说妙真前两天人还算能够应付,这一日人多到不行了,一下就看病看到中午了,她关上诊室准备去吃饭。
不曾想还有个老妇人指着她道:“怎么徐大夫不看病了么?大夫也要吃饭啊?”
这话听的妙真简直是苦笑不得,她在房里用饭喝汤,用完饭之后,才去诊室看病。还好每次只放三个人进来看病,要不然这院子都要被挤爆了。
不过这次看病也不是没有收获,她遇到一位病人,竟然是卢世安的族亲,此人还不知道其中恩怨,正炫耀道:“我们也不是没有根基的人家,我们家里也是出过进士的,还在云南做官呢。”
妙真装作惊讶道:“是哪位啊?说出来指不定我们还认识。”
听那人说了名字,妙真想果然是卢世安,她不由问起:“有所耳闻,但不大认得。不过,我听说他是姑母还是姨母抚养长大的?怎么又回你们卢家去了?”
卢家族人也是无事,为了显摆自己懂的多,说起了闲话:“是姑母,也是我们卢家女儿,不过呢,她女儿嫁到很远的地方了,说起来我们都不知道许这么远的亲事做什么。但是她不嫁这么远也无法,我曾经听说她做什么不干净的营生。亏得世安心肠好,还送了陪嫁呢。”
听她说完,在一旁陪着她过来的卢家族人道:“什么送了陪嫁?是那对母女拼命讨的,有一回我还看到了,卢姑妈讨钱呢,隔三差五的就为女儿讨妆奁。”
妙真心道恐怕是这对母女早已看出卢世安的为人,讨了钱之后就往外嫁了。
又说夜里,大抵夫妻二人如今晚上不睡在一起,白日又各自忙碌,难得坐在一起说话,萧景时又看她穿着寝衣,刚刚洗了头发,松松散散的,透露出慵懒来,立马动了心思,用手圈着她,挨挨蹭蹭的。
都夫妻了,妙真哪里不知道这些,但她道:“还在孝期呢,你就忍忍吧,别让人家笑话了。”
“我早已泡好那东西了,你就心疼心疼你那可怜的夫君吧,难道你一点儿也不想我么?我不信。”
之前那个威风凛凛的萧景时,现下跟要糖吃的小孩子似的,让妙真无奈的很,只好遂了他的心愿,况且她自己也素了那么久了,二人似天雷勾动地火一般。
到了次日起来,妙真穿戴之后,觉得身上还是酸痛难耐,但总体人还是很舒展的,想想还有些脸红。
中午还有萧景时吩咐人送来的补汤,她见了嗔怪道:“你这般,岂不是要宣之于众,多不好啊。”
“那有什么的,我给我家娘子做的,还有错么?”萧景时刮了一下妙真的鼻子。
但妙真不理解的道:“你干嘛总爱咬我的脸蛋和胳膊啊?虽然不疼,但怪怪的。”
“咳咳。”为了避免尴尬,萧景时岔开了话题:“六弟今儿跟我说想让我荐他去国子监读书,我看他就是想混日子,但我还是答应了。”
妙真叹道:“咱们是无所谓,就怕弟妹不同意。”
萧景时捏了捏妙真领口的玉扣:“她恐怕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第86章
过了月余,坚哥儿的亲事总算是定了下来,之前说的那三位人选都没有选,选的是长洲县罗县丞的女儿,两家如今也算是门第相当了,一个在府里做经历,一个在县里做县丞。
罗县丞听说官声不错,正房无所出,纳的偏房生了两儿一女,两个儿子和坚哥儿一般大,也都中了秀才,女儿亦是花容月貌,擅长烹饪女红,性情更是伶俐可人。
妙真还在孝中,不好过去,就特地选了些定亲的礼物送了过去。小喜代替她去见了罗家姑娘一眼,回来就夸道:“咱们老爷太太选的这罗家姑娘是真好,人又机灵又和气。”
“这就好,爹爹的眼光素来是不错的。”妙真笑道。
没有选那些官位高的,也没有选那些有钱的,就选合适的就好。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宝珠过来道:“四奶奶,太太那边请您过去。”
婆母请她过去?妙真想了一下就径直走了过去,且看任氏那里摆了三口箱子,她正对儿媳妇们道:“老太太过世之后,她的私产留给我们三房,我也拣了些送给你们。”
原来因为这个,妙真同韩月窈还有楼琼玉都觉得是意外之喜。
等回到家中,妙真打开一看,箱子里面上都是名贵的布匹,一匹蜀锦、一匹大红织金蟒绢、天鹅绒冬夏纱缎各一匹,这四匹布拿来,下面是两匣子香料,一匣檀香,一匣子安息香,最底下又是两个正方形的匣子,一个匣子里装着些零碎首饰,另一个匣子里装的则是一对金壶。
妙真登记好了,让人抬去楼上了,她自己的嫁妆也不少,再加上这些年常常行走宫中,好东西也有,但对于额外给的,看着也高兴。
其余两个妯娌得的也是大差不离的,楼琼玉箱子还没合拢,见刘氏过来,就笑道:“五嫂怎么过来了?”
虽说妙真和刘氏已然闹翻了,但她和刘氏却没有闹翻,且二人在京里的时候关系不错,因此刘氏丧子之痛走出来后,常过来找她说话。
刘氏见里面装的东西,不由道:“从哪儿弄的这么些好东西?”
“五嫂真是说笑,这是婆母给的,说是老太太分给诸房的,我这刚拿回来。”楼琼玉对这笔意外之财也很高兴。
萧家的确有钱,但也无非就是做些四季常服,贵重的还得自己备下,像她就明显觉得自己比四嫂穿的要差不多,四嫂常常隔三差五就换首饰衣裳,就连芙姐儿的衣裳也是一日几新。
刘氏坐下来,有些羡慕道:“我们太太肯定也得了,没说分给我们。”
“这我就不清楚了。”楼琼玉不好说饶氏的不是。
刘氏撇嘴,“定然是我们太太自己收着了,指不定日后又便宜谁了。”
楼琼玉让人看茶,又着人端了些茯苓糕、八珍糕来,“这是苏州城的人喜欢的,你也尝尝吧。”
刘氏笑着拈了一个放嘴里,不由道:“眼看还有四个月,我们孙辈的就得出孝了,到时候不知你们还去京里么?”
因萧景棠知晓楼琼玉对功名执着,若是知晓他不再参加乡试而是直接去国子监肯定会啰嗦,所以都没告诉楼琼玉。
现下楼琼玉也道:“我想应该是要去的。”
“那也要看四房能不能做京官,若是不能,到时候你也要跟二嫂说才是。”刘氏提议。
楼琼玉还没想到这个问题:“且不说四哥之前巡宣大在吏部考评都不错,再说四嫂在京里也有些体面,应该能够留下来吧?”
“那倒也未必,徐氏可不似二嫂那样娘家出身高,又和二哥上峰下级处的好。”刘氏道。
楼琼玉心里认同。
因此,等刘氏离开之后,她就到了芙蓉坞,这个时候还有三三两两的病人,这些人听说等很久了,里面有做针灸的人,但她们依旧不离开,还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徐神医,怎么能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