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昭告天下了?
哟哟哟!
北境:“……”
他们的眼,似乎瞎了。
不是。
南帝尊花一般的人物,对他人素来神色浅淡,亦不做笑。
那是比挂在天上的月,还要让人望月兴叹,难以触及。
他还会羞赧?
还给江献晚擦嘴?
不由得想到之前,他拎起江献晚,被后者环了脖儿的那一幕。
还没等突然吃到一个大瓜,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北境三宗反应,和呲牙咧嘴的南境三宗回神。
更让人五雷轰顶,一再沉默的是……
北帝尊雪衣银发,雪光月色,澄澈绝俗,恍有流霞绕其侧。
肩头趴着龙鲤,手里捧着一圆嘟嘟的精致小盅,同南帝尊方才犹豫的模样一般无二。
远远停下,朝这边看来。
视线的终点……也是江献晚。
他似乎是刚从厨房里钻出来……
六宗:“……”不儿。
头顶一致冒出一个,后面坠着感叹号的问号。
北帝尊这么冰雪似的一个人儿,竟然能洗手羹汤!
恕他们,实在想象不到,北帝尊神姿端静,站在灶台边,一手拿着汤匙在锅中搅拌的模样。
这一瞬间,六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
抱着酒壶,红着耳根子的南帝尊。
和抱着小盅,犹豫不决的北帝尊。
还有,一门心思撸串的江献晚身上。
来回、飞快,跳跃。
场面一度陷入死静,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食物被烤焦的味道。
看到这里,明长老和南境在座的高层,脑中刮起十级暴风。
他们家邪祟,一统两境三域的心事,可能还真的……能实现!
玄古大赛,云舟上那五个男人忽然打起来,还把云舟给干碎了,该不是……因为她吧?
现在一想,这事,还真有可能!
何未语他们:江师妹!永远的神!
万古宗长老:“……”
所以,这就是他家掌门为什么会说,看到江献晚,不可无礼,不可忤逆?
所以,他们家帝尊……喜欢江献晚?!!
所以,江献晚曾经在万古宗养的灵兽……合着是他们家帝尊?!!
在一片无尽的死寂中,江献晚终于……又动了。
她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啃着肉串的动作很是随意,扭头看向了北帝尊。
语气也很稀松平常。
“煲汤了?”
而北帝尊,再次露出与南帝尊方才接酒壶时,别无二致的同款表情。
他呆呆怔在原地,一双雪似的琉璃眸猝然睁大,都不会转了。
半晌。
还是龙鲤用脑袋撞了他三下,才回神。
那双眸子竟似突然间落满了许多碎星子,甜蜜裹着羞赧,看的人……又是天打雷劈。
真的。
六宗在这一刻,都挺想念小紫的。
在他们直勾勾的视线洗礼下,只见北帝尊唇角勾起再雀跃不过的小弧度,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将精致的小盅搁在她手中。
乖乖轻声道:“我做了雪梨粥。”
龙鲤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它们一家子,终于彻底圆满,兴奋的一甩尾巴,扑在江献晚膝头。
“快尝尝,我们熬了足足两个时辰呢!”
南境:“……”它一条鱼跟着熬什么?熬自己吗?
别说,北帝尊可真贤惠。
不由,一致看向云为泽。
云为泽:“……”他觉得,他很有必要学一学如何煲汤做饭了!
北境:“……”帝尊做了雪梨粥?
给江献晚做的?!!
他、龙鲤、江献晚,怎么跟早就一家子似的?
顿时,一致看向江献晚。
话说,江献晚脚踩两只船,两个帝尊真的不会打起来吗?
不过,他们很快就能知道,这俩人,是真的一点打不起来。
江献晚:“……”
就算是有心理准备,被这么多人看猴一样的看着,捧着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干脆,默默将勺子递给帝隐,端起粥,一口气咕咚咕咚喝完。
六宗便看到以下一幕。
北帝尊慌忙从她手里接过小盅,南帝尊很是熟稔的摸出一张雪白帕子……给江献晚擦了擦嘴。
六宗:“……”
而淡定喝完粥的江献晚,拍了拍裙角的草屑,拿了一根肉串,起身离开。
她来到了花不休的房间。
推开门,便见仅身着亵裤,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在听到她进入的瞬间,眼眸充红,陡然僵硬。
江献晚没看他,睫毛半落,跪的端正。
“徒儿来请罪,师尊要打要罚,或要将徒儿逐出师门,徒儿绝无怨言。”
诡异地,江献晚脑袋空空,什么也没想。
是的,自从她醒来,大脑一直处在一种空旷的状态,多少沾点,做都做了,随便吧的心态。
只是,不悔。
再来一次,亦是如此。
床榻上绝色风华的男子攥紧了十指,呼吸急促,耳尖红的滴血。
他的孽徒,一身青衣,跪在光晕之中,脊背直挺,像是丝毫不知悔改。
他猛地别过了脸。
两师徒谁也不看谁,谁也不说话。
第279章 去死
凌霄花开的风流炽烈,无声无息自窗棂洒落,芳香四溢。
日头是极好的,花是极艳的。
“先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含着万般心绪的沙哑嗓音,飘忽落在耳畔。
江献晚缓缓抬眸,看向始终侧着脸,不肯瞧她一眼的师尊。
平静的目光凝在那双有些苍白的薄唇,淡淡道:“给你擦了药再走。”
花不休十指倏尔屈起,将被褥攥出狼藉的褶皱,肩线显见地绷直了一瞬,牵动心口处的伤口。
火辣辣的痛感,却不足以让他冷静。
低垂着眼睑,极力忍着诸多翻滚的情绪,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不对。
“不必,擦……”
他倏尔止声,呼吸急促而短浅,下意识反手捉住那截纤细的皓腕。
又似被火燎到一般,愣了一下,仓促的收回。
“你!”
他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可怜,眼角洇红,看起来像是被逼到悬崖,终于仓皇的掀起睫帘,肯看她一眼。
他的孽徒,衣襟高叠而紧,云淡风轻的样子与平时并无不同。
依旧是明滟夺魄,万事于她不过是虚妄,皆能一笑置之。
淡然的仿佛,先在他身上纵情声色、为非作歹的不是她。
在那逼仄山洞,被迫与他耳鬓厮磨,染上遍体污浊的不是她。
这样的表情,让他愈发不知。
不知那极尽香艳缠绵的五日,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
花不休不敢问,这种自卑的陌生心绪,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眼底有薄薄雾气震颤,用尽全部力气稳住颤抖的手,擒了她的手腕,从胸膛挤出几个耗尽力气般的字音。
轻若飘絮。
“不用了。”
江献晚自动忽略听起来再平淡不过的三个字,毫不费力拨开他的手,取了药膏。
片刻,无奈道:“您绷这么紧,伤口都裂开了。”
花不休却猛然坐起身,不管撕裂的伤蜿蜒淌下一道血痕。
眼眸赤红,眼膜覆上一层颓倾的血丝,有什么东西随着她这一句,轰然崩裂、爆发。
痛苦压抑的喘息。
“江献晚!你知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他扯了她的手腕,一把漂亮细窄,通体流火虚裹的双刃短剑塞在她手中。
从胸腔深处挤压出的呜咽,最终噎在喉头,只剩破碎的气音,从唇齿间溢出。
“你该捅死我的!”
江献晚垂眸细看掌中短剑,剑柄上恍若有鎏火欲飞的凤。
脑袋一抽,抬眼询问,“这是您的本命法器?”
她从来没见过花不休用什么法器,收拾他们的时候,不是赤手空拳,就是烧的一手好火。
何时拿出法器,优雅的对他们四个了。
花不休:“……”孽徒!
要死要活的气息一下被冲淡。
一场永远落不尽雪的瞳孔,立时被徐徐清风一股脑吹散。
花不休长睫快速震颤两下,表情又是破碎,几番剧烈转变。
最终,像是被她一句话打击的不行,用一种极为难耐的目光,瞪了她几十秒,红着耳尖重重靠回去。
半天,吐出一个不知所措,又不知如何招架的绝望字眼。
“滚。”
没心肝儿的孽徒!
她就一点不与他生气?
江献晚:“……”
无情的狗男人,提上裤子,就叫她滚。
她偏不滚。
两师徒这会儿都能看出来,彼此都在心底骂对方,连周围的空气都转变成拉锯般的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