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着什么样的苦？
家里会受什么样的牵连？
越想越怕，后怕冒出一层冷汗，额头上的汗，也大颗往下落。
没敢再看周西野，捂着脑袋上楼找了纱布缠上，又下来拿着扫把去扫一地的碎玻璃。
周西野懒得看他，转头看着姜知知：“一起去宋哥家里？”
姜知知也不想待在家里看周小川的蠢样：“好，不过天都要黑了，这么晚过去好不好？”
周西野看看时间：“没事，嫂子应该也刚下班，一直说过去也没过去，正好借这个机会过去看看。”
商店这会儿已经关门，两人也不好空着手过去。
周西野去周承志书房，拿了两瓶他藏起来的酒，姜知知从储物间找了两罐奶粉和一包之前剩下的糖，拿去给宋东家孩子吃。
这么晚，也没班车。
两人只能骑自行车去。
出了门，姜知知边围围巾，边看着周西野推自行车，问了一句：“你的腿行不行啊？不行我来？”
周西野站在原地没动，等她靠近时，突然来了一句：“行不行，你前天晚上不知道？”
姜知知愣了下，突然想起前天晚上，床总是吱呀吱呀响，周西野就抱着她在窗前的桌边……
脸一红，伸手捶了周西野一下：“你……竟然流氓了啊。”
周西野轻笑出声：“走吧，一会儿路上再买点熟食。”
姜知知坐在后座上，看着男人伟岸的背影，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老电影，男主骑车带着女主在走街过巷，女主靠在男主背上，笑的一脸幸福。
想着，也忍不住笑着头一歪靠在周西野背上。
周西野骑车动作停顿了下，想要提醒姜知知这是在外面，又想着风大，她这样靠着能少吹点风。
最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姜知知靠在他的背上，笑着：“你说我以后喊你什么啊？喊周西野，好像太正式了，喊西野，一点儿都不亲密，要不，以后我喊你野哥？”
周西野被她软软的声音勾着，身体都有些僵硬，很是无奈：“好好说话。”
姜知知乐了，故意夹着声音：“哥哥，哥哥，野哥哥……你不喜欢人家这样喊你吗？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自己说完，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周西野眼底也满是笑意，任由姜知知在背后耍宝。
路过烤鸭店，买了只烤鸭，拎着去宋东家。
宋东家在西单附近的家属院里，是最早的筒子楼。
五层楼，每层长长的过道两边是住户。
每家门口就是属于自己的小厨房，房间里有暖气，但是做饭要自己烧蜂窝煤。
所以，整个过道，都弥漫着煤烟和各种炒菜的味道。
这会儿正是下班时间，家家都在过道里忙，本就不宽的过道，满满当当。
姜知知紧紧跟在周西野身后，找到最里面宋东家。
宋东家也是两间房，因为在最里面，对面是水房，所以他的厨房还稍微大点，还在走廊尽头搞了个柜子。
这会儿，宋东正在灶前炒菜，看见周西野和姜知知，拎着锅铲激动不已：“哎呀，你们咋突然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买菜啊。快！快进屋坐！”
又从屋里喊着：“明月，赶紧的，家里来客人了。童童，快，看看谁来了？你最喜欢的叔叔来了。”
他一嗓子，把媳妇和儿子都喊出来，迎接客人。
第170章 夫唱妇随
周西野笑了下：“你快看锅，菜要糊了。”
宋东赶紧手忙脚乱的往锅里添水：“没事，赶紧进屋。”
宋东妻子许明月牵着五岁的儿子童童从屋里出来，笑吟吟的跟周西野和姜知知打招呼。
姜知知之前就想，宋东妻子是唱青衣的，一定长得很端庄好看，像那种仕女图上走来的古典美女。
看见真人，还是被惊艳到，和她想的一样，但更要更柔美一些，眉毛细细弯弯像初三的月牙，杏眼含情，一笑温婉含情。
开口声音也是温温柔柔：“西野，弟妹，快进屋坐，宋冬最近可没少提你们，就盼着你们来家里做客呢。”
五岁的童童，五官精致随了妈妈，又带着爸爸身上的憨厚，虎头虎脑的可爱。
性格也活泼，开心的喊着：“叔叔好，婶婶好。”
姜知知笑着跟许明月打了招呼：“嫂子，这么晚打扰你们，实在不好意思。”
许明月不在意的笑着：“有什么啊，你们能来我们就高兴，赶紧坐。”
招呼姜知知和周西野坐，她又忙着去找茶叶泡茶。
姜知知扫视了一圈，二十平左右的房间，只有简单几样家具，却被布置的很温馨，高低柜和书柜上都盖着用白色细线钩的方巾。
连当饭桌的八仙桌，也铺着浅色方格的布，上面又盖了一块玻璃板。
桌子中间，还放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假花。
可以看出来，女主人很热爱生活，骨子里还带着浪漫。
宋东菜也不炒了，摘了围裙进来：“你说你们，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啥也没准备，要不我们去门口的食堂吃点？”
周西野拒绝：“随便吃点就行，我们带了只烤鸭过来。”
宋东看着桌上的东西，除了烤鸭还有酒，奶粉，很不乐意：“怎么还带东西啊？你们要是这么客气，下次不让你们来了啊。”
想了想，又喊许明月去门口食堂打点菜回来。
不等周西野拒绝，伸手拦着：“来我家就听我安排。”
姜知知和周西野看着两口子一顿忙碌也帮不上忙，只能陪着童童玩。
五岁的小家伙，脑子里好像装了十万个为什么，拉着周西野不停的问：“叔叔，你打死了几个鬼子？”
周西野耐心解释这：“叔叔没有打鬼子，叔叔出生的时候，鬼子已经投降了。”
童童有点儿失望的哦了一声：“那叔叔有去打仗吗？叔叔，你会打枪吗？是不是很厉害，童童也想学。”
“你厉害还是我爸爸厉害？”
周西野还是很有耐心：“会的，等你的长大了就能去学，当然是你爸爸更厉害。”
每个答案都让童童很满意。
姜知知在一旁看着，感觉周西野以后也会是一个有耐心的好爸爸。
趁着许明月还没回来，宋东还在外面忙，轻轻推了推周西野的胳膊：“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周西野一手护着童童的脑袋，防止他动来动去撞到桌角，扭头垂眸看着姜知知，似乎很认真的考虑一番后，才开口：“只要是和你生的，都喜欢。”
姜知知噗嗤乐了，这个答案她很喜欢：“难道生个老鼠仔也喜欢？”
周西野皱眉，一本正经：“从生殖遗传学来说，人是不可能生出老鼠的。”
姜知知乐起来，伸手揉了揉童童的小脸蛋：“你叔叔傻乎乎的有点儿可爱啊。”
……
宋东两口子很热情，许明月去食堂买了两份菜回来，还买了一份熟食。
宋东很利落的炒了白菜粉条，又炒了个鸡蛋大葱，还炸了盘花生米。
一瞬间就弄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过年都没这么丰盛。
宋东提出喝点，周西野拒绝：“明天还要开会，早上还有个发言，就不喝了。”
宋东也不勉强，毕竟周西野他们这个会议，去的大领导不少，可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不喝酒，吃饭就快很多。
宋东也知道周西野找他肯定有事，饭后喊着周西野下楼抽根烟。
姜知知帮着许明月一起收拾饭桌。
许明月是个温柔话不多的女人，刚才吃饭聊天，姜知知才知道，她原本是唱青衣，因为她的老师有问题，她也被牵连，现在就在戏剧团做点后勤工作。
而且她的形象，也不适合现在的样板戏，那种热情高涨的红色剧。
姜知知就觉得可惜，许明月却很坦然：“其实现在工作也挺好，每天清闲时间很多，就可以多陪陪孩子。”
然后又笑着：“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周西野，以前就听宋东提起，他在西北多厉害多厉害，又立功了，又被评为战斗英雄了。”
“我知道宋东还是喜欢以前在部队的日子，可是我那会儿都要吓死了。好几个月联系不上，每个月十五号我早早去收发室等着，要是等不到信，那几天真是吃不下睡不着。”
“我怀童童的时候，半年联系不上他，等快生的时候，他受重伤差点儿命都没了。我接到通知的时候，是奔着去给他准备后事去的。”
“那会儿我大着肚子就想，这个人要是没了，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活啊？我还不如撞死，我们一家三口团聚算了。”
“我其实挺懦弱的，很依赖宋东的。好在宋东命大活过来了。哎呀，我现在想起来那一幕，这眼泪……”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指尖擦着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