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倘若自家小姐被她牵连，今后她的日子将更不好过，念及此，老实道：“婆子给嫣儿小姐煮保胎药时，乘人不备，我把药换了。只换了半副药，换成了堕胎药。”
“就是说方才颜嫣儿喝下的药汁，一半是保胎的，一半是堕胎的？”颜芙凝淡淡开口。
丫鬟颔首：“回二小姐，正是如此。奴婢是今早出门去买的堕胎药，药性不怎么足，我怕被人发现，要求医馆开的是温和的堕胎药。”
“温和的堕胎药，需要连喝三日才会发动，而如今颜嫣儿只半副药就滑了胎，可见外力的作用占比很大。”颜芙凝将视线移向颜骏，“四哥，你大抵真的错怪四嫂了。”
四少夫人瘪了嘴，看向颜芙凝的眸光含了感激：“多谢二妹妹替我说话。”
旋即拿食指指向颜骏：“颜嫣儿回来，她怀了身孕，你还上她，说到底害她滑胎的人是你！”
“妒妇！”颜骏骂出声。
四少夫人又笑：“那是你管不住自个的下半身。”
此刻是发自内心地笑。
事情弄得清清楚楚，她都不用动什么手脚，颜嫣儿的肚子就空了。
罪魁祸首还是颜骏自个。
如今好了，无人能动她少夫人的位置，颜骏的为人，大家也都清楚了。她倒要看看，今后他还偷不偷腥。
事情闹到这里，颜二爷颜二夫人面上无光。
“别说了！”二夫人怒斥儿媳，抬眸见两个婆子将颜嫣儿架了出来，大声喝道，“丢得远些。”
“我要见祖母！”颜嫣儿身上疼得厉害，毫无挣扎的力气，哭着喊，“我要见祖母！”
喊声甫落，颜老夫人还真的来了西苑。
她叹息一声，看向洪清漪：“洪氏，说到底嫣儿已是阿骏的女人，这般丢出去，不太妥当吧？”
“母亲，我觉着国公府的名声与颜面更为重要。”洪清漪笑了笑，转眸看向二夫人，“当然，此事得二弟妹自个做主。”
二夫人与丈夫对视一眼。
如今掌家的是国公夫人，老夫人到底没权没势了。
这是一点。
另一点——
“颜嫣儿一个毫无名分的女子，仗着身孕能戏弄咱们国公府上下……”二夫人温声道，“母亲，她昨夜见红是假的，您也被她骗了。”
听到此话，颜老夫人气得喘不上气，险些晕厥过去。
“嫣儿，亏我把你养在膝下，你如此戏弄我……”
话说不下去了。
全因颜嫣儿的戏弄，害得她失去了中馈权。
长长透了口气，颜老夫人闭了闭眼，怒喝：“把颜嫣儿给我丢出去！”
“是！”
婆子们立时拖着颜嫣儿便走。
颜嫣儿一时间没有了主心骨，又不知该求谁，转头看到颜骏，戚戚然地哭出声：“救我，你说你喜欢我的身子……”
方才已经被妻子拿他的下半身说项，此刻颜嫣儿又说，颜骏面上发冷：“闭嘴，还不快滚？”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颜芙凝扶着母亲回南苑。
一路上，母女俩偶尔低语，偶尔笑笑。
进了南苑范围，颜芙凝这才将压了一路的话问了出来：“娘，我瞧着祖父不怎么喜欢继祖母，那还怎么将二叔三叔记在她名下，原先咱们颜家当家的还是她？”
“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怎么清楚，你外祖母倒是有些清楚。”洪清漪压低声。
“那娘就把自个知道的与我说说呗。”
“你这孩子，祖辈的事情，你也想打听？”
“嗯啊，多知道点，总归没错的。而且外祖母与祖父不对付，往后两位老人家若再斗嘴，我也好心里有个数该怎么劝。”
洪清漪颔了颔首，柔声道：“我亲婆母与继婆母是姐妹，据说是亲婆母过世时，要求你祖父照顾继婆母。你祖父虽说不太管府中琐事，但他是个言出必行之人。答应原配的事，他就照办了。”
“原来如此。”
“她嫁过来时，你父亲与姑母早已记事。后来，过了几年，她无所出，你祖父就把两个庶子记在她名下。是她自个要求的，还是你祖父主动提起的，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毕竟那个时候的颜珹也才不过孩童一个。
话听到这里，颜芙凝拧眉猜测：“我怎么觉着继祖母与亲祖母的姐妹关系不怎么好呢？”
“老一辈的事，谁说得清楚，如今也就她自个清楚了。”洪清漪摇首，“或许一开始的关系是好的，后来她发现自己不能生孕，再看你父亲与姑母一个成了国公，一个成了王妃，她大抵心里不痛快罢。”
颜芙凝叹息：“人心真是复杂。”
洪清漪宠溺地点点女儿鼻尖：“昨夜为娘看你与辞翊的头发都是湿的，是不是……”
话未问出口，颜芙凝先红了脸：“娘别问。”
“我不问，不问。”洪清漪面上喜盈盈的，“辞翊可疼你？”
颜芙凝垂眸颔首：“他是个好夫君，疼我的。”
洪清漪倏然止了脚步，与女儿耳畔道：“男人都很奇怪，你可不能一下就让他吃饱了。”
“为何？”
颜芙凝眨巴眨巴眼，心说，她还没让他吃饱呢。
“你看颜嫣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自个轻贱自己，落到被人丢弃的下场。”洪清漪温柔抚女儿的小脸，“当然，为娘知道你懂分寸。”
怕就怕小女婿是个不知轻重的。
先前，他就有强横的举止过。
第864章夜明珠亮
那厢，颜嫣儿无地可去。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寻龙池安碰碰运气。
用身上仅剩的碎银子雇了辆马车，直奔长公主府。
甫一下车，意外看到龙池安也从车上下来，显然他刚从外头回来，她连忙按着发疼的肚子上前。
“池哥哥。”
龙池安咳嗽两声：“寻我作何？”
颜家发生之事，石家人迟早会知道，颜嫣儿不打算细说，只道：“我没地方可去了，池哥哥可以收留我么？我不要名分，愿意伺候在池哥哥身旁。”
“不必，我身旁不缺人伺候。”龙池安拒绝。
“池哥哥可以看在以往我们有婚约的份上，帮帮我么？”
“婚约？”龙池安温润的嗓音含了冷意，“与我有婚约的是颜家嫡女。”
说罢，顾自进了府。
颜嫣儿无奈，想回所雇的马车上时，却见车夫驾车跑了。
仿若世界将她抛弃一般，顿时腹痛难忍，晕厥了过去。
一辆奢华马车经过，倏然停了下来。
车上女主人发话：“把她扶上车。”
丫鬟不解：“太子妃，地上那女子是颜家养女。”
“正因为她是颜家养女，我才要救，快去。”
“是。”丫鬟落车。
将颜嫣儿救上车后，太子妃细细端详她的脸，拿帕子拭了拭鼻尖：“到底比不上颜芙凝。”
赝品到底是赝品。
可如今她在太子府中的局面不好。
太子如今时常宠幸蔡慕诗，蔡慕诗愈发不将她这个太子妃放在眼里。
先前她两次要求与颜芙凝见面，都被拒绝。借此，她知晓了太子对颜芙凝有那种心思，既然颜芙凝请不出来，那先整个赝品也成。
反正太子这人不择食。
回到太子府，太子妃命府医给颜嫣儿看诊。
看诊后，府医禀报：“回太子妃，这位姑娘刚刚小产滑胎。”
“小产滑胎？”太子妃这才反应过来，为何救人上车后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真是晦气。
“把她扔出去罢。”她下令。
颜嫣儿忽然醒来：“太子妃救我！”
“你醒了？”太子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救你，能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伺候太子妃！”颜嫣儿竭力想起身跪下。
奈何身体情况如此，她压根连身都起不来。
“伺候我倒不必。”太子妃淡声问，“你说你在颜家那么多年，怎么没早被发现是个赝品呢？”
“因为我后腰有胎记，是仿造颜芙凝后腰的胎记刺上去的。”颜嫣儿坦诚。
“哦？”太子妃笑出声，“如此留你在府上也不是不可以，会伺候男人么？”
“会。”
太子妃又笑：“瞧我这脑子，你既然小产，那就说明有经验。”
颜嫣儿颔首致谢：“太子妃救了我，要我做什么，我都敢做。”
“蔡慕诗，你可认得？”
“自然认得，她是蔡相之女。”
“她啊，如今成了太子侧妃。”太子妃抬起颜嫣儿的下巴，细细看她的脸，“长得还算不错，我救了你，往后与我一道对付她就成。”
“嫣儿全听太子妃的！”
“嗯，好生养好身子罢，待身子干净了，与我来说。”
太子妃笑了笑。
既然得不到太子的心，那太子府闹腾起来，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