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芙凝抬了抬手。
众人这才动筷。
“我说妹夫,咱们今日还去查探么?”颜博简舀了一碗粥,眼眸看向傅辞翊。
“查,不过今日得夜里去。”傅辞翊道。
傅北墨快速咽下口中吃食,嚷道:“今日我也要去。”
傅辞翊淡声:“昨日我们已查好地形,你照旧在家。”
“哦。”傅北墨瘪了嘴。
大老远地跟着回来,竟然没有用武之地。
“待事情查好,有你神气的时候。”傅辞翊补了一句。
傅北墨面色立时有了笑意:“好,那哥哥与颜三今夜好好查。”
“昨日亭长过来寻大人,既然大人要夜里去查,白天是否与亭长见上一面?”颜芙凝问。
傅辞翊淡淡吐了两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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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傅辞翊与颜芙凝做东,请亭长还有猪肉余一家在刘记用饭。
亭长眉眼带笑,举着酒杯:“原该我请傅大人,而今傅大人请我,这餐饭我可以吹嘘甚久了。”
说罢,敬傅辞翊。
傅辞翊与他酒杯对碰,清浅问了句:“青山镇亭长一职,你当了多久?”
“说来惭愧,我二十几岁就开始当亭长,如今年近五十,还是个亭长。”
亭长一口闷了。
傅辞翊亦饮了酒,颔首道:“青山镇山清水秀,青山学堂办得有声有色,亭长功劳不小。”
猪肉余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县令压着,亭长再怎么好,也升不上去。”
“亭长算什么,都不能算作官。”
亭长自嘲一笑,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下喝尽。
他们男子在讨论青山镇事宜,颜芙凝与娄氏坐在一旁,逗胖娃娃玩。
小姑娘也不哭,一个劲地盯着颜芙凝瞧。
颜芙凝轻轻捏小家伙的脸:“娄婶婶,可取了名字?”
“取了,孩子爹给取的,叫清清。”
“清清,余清清,挺好听的。”颜芙凝捏了捏小家伙的小手,“肉嘟嘟的,真好捏。”笑着转头与傅辞翊道,“大人快瞧,小清清手背上有窝。”
不光手背有肉窝,小胳膊还胖成一节一节的。
傅辞翊瞧了眼,淡淡“嗯”了一声。
亭长颔首笑道:“他们这孩子生得好看,养得更好。”
猪肉余颇为自得,笑着道:“傅大人俊美,颜小姐漂亮,他们的孩子肯定更好看。”
傅辞翊便将清冷的视线移到了颜芙凝身上。
见她时不时地逗弄胖娃娃,倏然他的心跟着柔软起来。
第698章半夜等他
饭后,颜芙凝随傅辞翊回宅院。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忽然男子脚步一顿。
颜芙凝正低头走着,险些撞上他,遂跟着停了脚步:“怎么了?”
“你喜欢小孩子?”他问。
“我觉得小孩子挺好玩的,我跟你说,小孩子的手真好捏。”
男子牵起她的手:“你的手也很好捏。”
颜芙凝噗哧笑出声:“那不一样。”
“我观察过了,女娃子确实比男娃子讨人喜欢。”说着,男子复又抬步,拉着她走。
“怎么说?听意思,你比较过了?”
“你姐姐姐夫的儿子,叫元朗那个,就挺调皮捣蛋。而方才余家小娃娃乖得很,文静。”
“孩子还小,再则两个孩子不一样大,不能比较的。”
“反正我就是想要个女儿。”
颜芙凝一哽,嘟囔:“你想要女儿,你去生,与我扯着说这么多作甚?”
男子反问:“我说这么多,你听不出我是何意?”微顿下,直接道,“你给我生一个。”
“还没成亲,说这个会不会太早?”她抿唇,压低声,“我怕疼,我大抵不敢生。”
闻言,傅辞翊俊眉蹙起。
她素来怕疼。
据说生孩子是一件极其疼痛之事,如此一来,他想要个女儿怕是空想了。
叹息一声,他先跨进了院门。
颜芙凝低垂了脑袋,跟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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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傅家晚饭吃得早。
待到暮色渐浓之时,傅辞翊颜博简等六人骑马出发。
他们到县衙时,夜色已然浓郁,适合查探。
鉴于昨日对地形有了个大概了解,他们先进了傅正青的办公之所。
打开火折子,点燃事先备好的蜡烛,六人麻利寻找。
只是书架书案抽屉全都翻遍了,多是书籍与文书,就是不见傅正青的私人物品。
颜博简拧了眉头:“不应该啊,怎么会寻不到呢?”
傅江建议:“莫非咱们得去县丞县尉的屋子寻找?”
“不必。”傅辞翊清冷出声,“越是干净,越说明有问题。”
他思忖片刻,而后一个抬手:“咱们去卷宗室。”
“是。”几人应下。
吹熄蜡烛,扣去滴在地上的蜡烛油。
昨夜已知卷宗室在何处,六人熟门熟路地绕过长廊,进入了卷宗室。
再度点燃蜡烛,只见卷宗室内整齐排列着十余个架子,上头陈列着数不清的卷宗。
傅河道:“这么多,咱们得翻找到明日白天吧?”
傅辞翊却道:“不必到明日白天。”
“那咱们如何找?”颜博简眯了眯眼。
傅辞翊指了指卷宗上头的灰尘:“有灰尘的,说明近段时日不曾动过,咱们也不必翻找。”
颜博简笑着接话:“而没了灰尘的,要不就是新卷宗,要不就是有人时常翻过,妙哇!”
于是,六人屏息凑近了瞧灰尘。
一连瞧了七排架子,不知是傅正青懈怠政务,还是凌县事务不多,多数卷宗陈旧,积了厚厚的灰。
镇丰道:“傅正青定不是好官,我瞧着好些案子都没结案,就丢在地上了。”
连架子都不搁。
镇收道:“瞧这灰厚的程度就知晓了。”
“问题是咱们连瞧七排,还没有,莫非也不在里头?”傅河皱眉。
傅辞翊不发一言,顾自往里走。
这时,颜博简道:“这两排没有灰尘,或许就在这里,咱们要不在此细细寻一寻?”
傅辞翊闻声,转回身去到颜博简身侧。
眼瞧上头的文书基本都是户籍与赋税,他摆了摆手:“这两排不必再寻。”
“为何?”颜博简不解。
傅辞翊解释:“昨日我隐在梁上,听到傅正青与陆问风的谈话,这户籍与赋税而今是陆问风经手,想来傅正青不会将自个的重要物什丢在其间。”
昨日他们隐在县衙各处屋顶的梁上,就是为了暗中收罗消息,同时观察地形。
他所隐之处,正好傅正青与陆问风过来争吵一番。
颜博简颔了颔首:“经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昨日有人经过我那根梁下时,曾说县令时常去卷宗室。”
傅辞翊道:“那就在卷宗室里了。”
遂将目光移向墙壁。
五人跟着观察墙壁,纷纷摸索墙上有无凸起。
却无发现。
傅辞翊蹙眉环视一周。
傅正青为人谨慎,他若不将重要凭证藏在家中,那么就在县衙。
而县衙人来人往,实则容易被人发现。
可谓危险之地。
或许在傅正青看来,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
相对旁的地,此处卷宗室不是县衙内等闲之人都能进来的,在一定程度上,相对安全。
那么,会藏在哪里呢?
倏然他灵光一现,取了匕首出来,去撬木架子上的厚隔板。
五人见他如此,纷纷涌过去。
“这隔板确实较为厚实。”
颜博简的话音刚落,傅辞翊便从隔板处撬出了个薄而扁的小抽屉。
抽屉内,赫然躺着的竟然是一份遗嘱。
傅辞翊将匕首递给身后的傅江,自己则拿起遗嘱打开看。
上头清清楚楚写着,东苑房产与产业归婉娘母子一家继承。
颜博简瞥了眼:“你家能继承不少产业,怎地新婚翌日就被赶出来?”说着,自问自答,“我知道了,傅二傅正青他们想吞家产。”
傅辞翊道:“确实如此,只是以往我不知祖父遗嘱在何处。”
如此便拿捏不了二房。
而今不同。
说着,他平静地将遗嘱放回原处,关上了小抽屉。
傅江见状不解:“公子,您放回去作甚?既然寻到了遗嘱,就该收着。”
傅辞翊淡声解释:“傅正青何其狡猾,我若取走,他会狡辩遗嘱是我伪造。就放在原处,届时当着全县衙人的面,再翻找出来,他还有什么借口?”
傅江竖起大拇指:“公子高!”
“我妹夫就是聪慧。”颜博简笑了,“这些木架隔板甚厚,架子腿亦粗壮,里头定有玄机。咱们就照我妹夫那般寻找,注意撬的力道,莫把架子划出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