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刚刚喝了口茶水的庞安梦,惊愕得忘记了闭嘴。
茶水顺着她的唇角缓缓往下淌。
很快鄙夷嗤声,喷着茶水:“哥,你可是要替庞家传宗接代的,你丫的,你看上的竟然是……”
“小胖子,胡说八道什么?”庞高卓恼了,抬手就在庞安梦头上拍了一掌,“你哥我喜欢的是女子,女子!”
这对兄妹如此,颜芙凝只好坐着尬笑。
以往瞧着谦逊有礼的庞小将军,今日莫名奇妙问某人身上有没有伤疤?
想她与某人还是夫妻时,她会关心他有无伤疤。
即便蔡慕诗,也曾担心某人落疤。
那都是女子的想法。
而今一个将军竟然……
意识到颜芙凝可能也想歪了,庞高卓连忙又解释:“我在沙场出生入死,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肉,就很羡慕身上没有疤痕的人。”
委实想不出旁的理由了,就这么糊弄罢。
“无妨无妨。”颜芙凝抬了抬手,“庞小将军若不嫌弃,改日我让人送份祛疤膏去将军府,不过对陈年旧伤效果可能不大。”
“如此多谢。”庞高卓舒了口气。
就这时,外头传来阿猛浑厚的喊声:“小掌柜,颜二小姐,我家公子来了。”
彩玉在包间探出头:“在这在这。”
靳令岑便带着阿猛也进了包间。
主仆俩的脚步刚进包间,庞高卓便站起身,指着道:“令岑,你何时到的京城?”
还挠着头顶痛处的庞安梦唇角直斗:“哥,你说他,他是,他是谁?”
“靳令岑。”庞高卓让他坐下,“这一路过来可好?”
庞安梦笑得比哭还难看,偷摸着站起身,想开溜。
被兄长一把拽住了胳膊:“还跑?人都追来了!”
庞安梦冲靳令岑笑:“我实话说了吧,我不喜欢你这般弱唧唧的男子,我将门世家素来喜欢豪气的男子。你从西南来,回西南去。”
个丫的,此人早就在京城了。
甚至还帮忙捉奸蔡明智与江碧琳。
敢情他一直在看她的笑话?
靳令岑无视她,顾自与庞高卓道:“到京城已有挺长一段时日,先前水土不服严重,幸亏颜二小姐帮忙看诊,这才恢复过来。”
庞高卓道:“恢复了就好,咱们今日就在成文楼喝个不醉不休。”
“极好。”靳令岑转眸与颜芙凝道,“二小姐,此女不配与你做朋友。你瞧她胆小如鼠,不就嫁了个人嘛,连亲夫君都不敢认。”
庞安梦急了:“我不配与芙凝当朋友,你就配了?”
“还真是,我与二小姐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靳令岑颇为得意。
庞安梦挽住颜芙凝的胳膊:“芙凝,你可知他姓甚名谁,什么身份?”
颜芙凝摇首坦诚:“还真不知。”
只知道是个西南纨绔。
庞安梦道:“靳令岑,西南王世子。”
在婚前,她没见过他,只知道他叫什么,什么身份,更知道他是个纨绔。
因为她的父亲镇守西南,故而给她寻了这么一桩亲事。
此般亲事就是政治联姻,她厌烦得很,再加对方是个纨绔,她想也不想,新婚夜就逃了。
颜芙凝喟叹:“都坐到一起了,好好聊聊。”
而疯批连聊的机会都不给她。
庞高卓一面按着妹妹的肩膀,不让她跑,一面与靳令岑道:“你如今住客栈吧?今日就住我家去。”
靳令岑从善如流地应下。
庞安梦无奈,到底还是留在成文楼用午膳。
不知何故,原本聊的是庞安梦逃婚靳令岑追来的话题,渐渐地,话头变了。
庞安梦道:“池郡王仗着身份请旨赐婚,不厚道,伤害的是我们芙凝。”
靳令岑道:“龙池安此举委实阴险了些,二小姐如今难办呐。”
两人皆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颜芙凝。
“我说你们关系转好的基础是在我?”颜芙凝指了指自己,笑道,“人生在世,有些事情看淡些,会过得更舒心。”
婚事大抵亦如是。
她想与他聊聊,在成文楼等过他,也去傅家寻过他,是他不给机会。
既要看淡婚事,自然也要与过去做个告别。
他将荷包仍还给她,她自然也得还。
翌日一早。
颜芙凝将傅家人送的物什寻了出来,唤了刘成文与李信恒来到跟前。
“你俩去一趟傅府。”
颜芙凝一一介绍物什:“玉镯与发钗是傅夫人送的,镜子与梳妆匣是傅大人所送。玉镯、发钗与镜子,我都搁在梳妆匣内了,路上切莫摔坏。”
两人称是。
“成文哥初到京城,尚不识路,信恒你带路。鉴于傅大人将你打成这般,这些物什到时候就由成文哥送进府去。”
刘成文道:“妹妹放心。”
两人驾车到了傅家。
刘成文抱起梳妆匣正要进府,被李信恒拉住。
“你与小姐情同兄妹,我怕你等会控制不住动了手,届时吃亏的是你。我反正已被打过,大不了再被揍一回,由我送进去罢。”
“也好,你注意着些,实在不行大声喊我。”
刘成文将梳妆匣搁到了李信恒手上。
不多时,李信恒到了傅辞翊跟前。
“小姐说了,这些东西全还你。公子,您这又是何必?”
傅辞翊淡声:“仔细护着她,莫让龙池安离她太近。”
一则,他确实有怒。
二则,他要对付蔡家。
蔡家似也要对付他。
而今出门时,时不时有人盯梢,不知是否是杀手……
第657章抬出青楼
“是,公子。”李信恒禀道,“刘成文未能考中秀才,如今也在小姐身旁当值。”
“嗯。”
刘成文身手不错。
视线转到梳妆匣上,他记得清楚,这是他买给她的。
竟连这种物什也还了?
当即淡漠出声:“扔了罢。”
“可不能扔。”李信恒搁下梳妆匣,“里头还有东西呢。”
江河湖海齐刷刷凑过来瞧。
特别是傅江大着胆子打开了梳妆匣。
里头用绸缎包裹着的是一只玉镯,小木匣子内有一只发钗,布袋子里装的是面巴掌大的镜子。
全都簇新,可见平日用得仔细。
傅辞翊眉峰聚起,眼底划过冷寒。
玉镯是母亲送她的,发钗是他用母亲的名义所赠。至于镜子,当初他买了两面,其中一面给了南窈,一面给她。
如今倒好,全回来了。
傅河道:“公子,这些都是女子用的东西。”
傅湖粗着嗓门:“废话,要你说?”转脸看向自家公子,“公子,颜二小姐不要这些物什,意思是再明显不过。”
傅江更是直白:“公子,你说你还荷包作甚?这下好了,双方的定情信物都还了,往后是再无关系了,您这样下去会打光棍的。”
“浑说什么?咱们公子这般样貌,如何会打光棍?”傅海道。
即便他们全打光棍,公子都不会打光棍。
傅江:“你们仔细想想,公子有对旁的女子如何么?”
傅湖:“这倒也是。”
傅辞翊沉了声:“都滚。”
五人心照不宣地跑得飞快。
出了书房,傅江拍拍李信恒肩膀:“你可享福了,在少夫人身旁有吃有喝,还能时常见到彩玉。”
他们四个明显就是公子的人,没有好的借口去到少夫人身旁。
李信恒拍开他的手:“揍我的时候,你小子下手最重。”
“我是妒忌,以往都是我跟着少夫人的。”
“呵呵,去年我就跟少夫人混了。”李信恒摆了摆手,“不说了,我该回了。”
刘成文见他安然无恙地出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两人回了国公府。
颜芙凝又派了任务给他们。
“这盒祛疤膏送去庞家,给庞小将军。”
“这一摞书全都是棋谱,是池郡王的,你们帮我还回去。”
两人称是,拎着书,拿着祛疤膏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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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长公主府。
下人将一摞棋谱送至龙池安跟前。
“王爷,颜二小姐派人送回来的,白天您不在府中,小的只能这会子来告知您。”
龙池安翻了翻棋谱,清润笑道:“无妨。”
按理他们已是未婚夫妻,棋谱这等小事,不分彼此。
转念想到颜芙凝何其聪慧,自然明白他接近她的目的,再加他求赐婚懿旨确实……
看来得寻个合适机会,与她好好聊一聊。
此刻的傅府。
傅辞翊命傅湖傅海:“查董旷如今人在何处?”
两人领命而去,只半个时辰就回到主子跟前。
傅湖抱拳:“公子,董旷去了西市一家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