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古人眼里,士农工商,商排最末。
他堂堂一位郡王,能有如此超前的想法,委实不易。
见她像不认识他一般瞧着自己,龙池安温润一笑:“怎么说?”
“郡王所言甚是。”
两人并肩往外。
颜芙凝给铺子上了锁,一行人回国公府。
回到府中,时辰尚早。
龙池安邀请颜芙凝继续下棋。
颜芙凝笑道:“郡王一直让我,这棋还怎么下?”
听她语声俏皮不少,龙池安心头一动,清润道:“此次我不再让。”
说罢,亲自将棋盘棋篓摆好。
石漾漾吃惊:“哥,你让棋了?我怎么没瞧出来?”
颜博简一面命下人搬来冰盆,一面笑话石漾漾:“要怎么说你傻呢?”
“颜博简!”石漾漾恼了。
见她恼怒,颜博简笑得愈发乐呵。
四人在花园凉亭,两人下棋,另两人观棋。
棋下了近一个时辰。
观棋二人时不时地吵嘴,反观下棋二人,颇为安静,唯有棋子落于棋盘的声响。
颜芙凝接连输了几局,丝毫不恼:“如此下棋才畅快。”她瞧了眼天色,“不过今日晚了,改日有机会,咱们再下如何?”
龙池安乐得接受:“甚好。”微顿下,又道,“我那有上好的棋谱,你何时有空去挑选一二?我送你几本。”
“你已送我很多医书,又帮我查到身世,我不知该如何答谢。棋谱的话,我可以借阅,赠送就不必了。”
龙池安含笑道:“当我是朋友,朋友之间不必言谢。”
“要谢还是得谢。”
两人并肩出了凉亭。
石漾漾见状思忖,自个撮合甚久,毫无效果。
兄长几盘棋,就教他们的关系亲近不少。
这下棋有如此大的魅力?
遂低头去瞧还在石桌上的棋局。
左看右看,看不出所以然来,正要抬头,被颜博简按了按脑袋。
“你将眼睛贴上去,也瞧不出端倪。”
石漾漾直起身,捋了捋被他弄乱的发丝:“你懂,你告诉我啊。”
“我与你说,你也不懂。”
“呵呵,你肯定也不懂。”石漾漾笑了,用手肘撞了下颜博简的腰,“你说我哥与你妹妹配不配?”
“不配,你哥身体不好。”颜博简直言不讳。
“你就不能说句好的?”
两人边吵边追龙池安与颜芙凝的脚步。
林子后闪出一个人影,死死盯着颜芙凝与龙池安远去的背影。
她牙齿紧紧咬着下唇,血丝渗出犹不觉痛。
夜幕渐渐四合。
颜家亲戚们往饭厅行去。
饭厅内,颜芙凝与龙池安早坐在窗口,指尖蘸着茶水,在茶几上探讨适才的棋局。
颜盈盈见状,与母亲轻声道:“娘,您看。”
眼前所见,真真是郎才女貌。
洪清漪压低声叹息:“池安体弱,若不然,倒是合适。”
不多时,开席。
颜芙凝与龙池安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靠窗的一桌,为避嫌,颜芙凝拉石漾漾坐在他们中间。
龙池安唇瓣漾着笑意。
今日与她接触良多,已然令人心悦。
此刻人多口杂,如此隔开坐着,甚好。
虽说在自个家中,颜芙凝却吃得有些不自在。
不是因为头一回在前院的大饭厅用膳,而是总有莫名其妙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些远房亲戚,她没怎么记,倒是记着二房三房与外祖家的亲眷。
这些人,总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
不禁教她怀疑自己出生那会被人调包,指不定是熟人所为。
只有熟人能教人放松了警惕。
今日收到钥匙的铺子,正好用来开玉器铺。
能开玉器铺,如此那位老者该讲些有用的信息了吧?
就在这时,颜珹的心腹狄枫过来。
他行至主子身旁,低语:“爷,有消息。”
若无重要之事,狄枫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过来。
颜珹立时起身,出了饭厅。
他这么一走,厅内的众人皆把目光挪向他。
主仆两人到了前厅外僻静处。
见目下无旁人,狄枫这才禀道:“爷,接到消息,傅辞翊进宫拒婚了。”
“刺头拒婚?”颜珹惊愕不已。
傅辞翊与蔡家女的婚约可是皇帝赐下。
大景数百年来,无人敢拒皇帝的赐婚,那可是轻则掉脑袋的事。
龙池安与颜嫣儿的婚事,是两家长辈定下,只是经过皇帝首肯,并非皇帝赐婚。纵使这般,龙池安退亲时,还是闹得长公主夫妇很是不悦。
而今傅辞翊竟然敢拒婚。
狄枫颔首:“千真万确。”
颜珹蹙眉:“皇帝怎么说?”
“此刻傅辞翊人还在宫里,属下这边还没接到更新的消息。”
“刺头拒就拒,千万莫把我家芙凝给扯进去。”
第579章当配最好
颜珹平静回到饭厅,与众人推杯换盏。
望一眼正在逗弄朗哥儿的小女儿,笑容是那样的纯澈,他决定不让她知晓此般烦恼之事。
此刻的皇宫。
傅辞翊被皇帝喝令退下。
他身上有伤,是以走得缓。
皇帝见状,抬手命宋公公相送。
宋公公领命而去。
“傅大人,不是老奴说您,开国至今,谁敢拒绝赐婚?您真是头一个。”
傅辞翊未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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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颜芙凝拿了铺子钥匙,准备邀颜博简一道出门。
一声“三哥”唤出口,才发现他正与几位同样年岁的少年郎在交谈。
“多日不见你来寻我们,我们只好来寻你了。”
“你说说你,回京多久,与咱们也没玩几次。”
下一瞬,几位少年郎纷纷循着清脆甜糯的喊声望来。
眼眸一致地盛满惊艳。
其中一人问颜博简:“博简,她就是你新认回的妹妹?”
颜博简骄傲颔首:“自然是。”
“我算明白了,你这小子为何老搁家不寻我们。”
“要我有这么好看的妹妹,肯定也要在家看着,以免不省心的小子使坏。”
此言一出,少年郎们面面相觑。
意识到什么,其中一位着湛蓝袍子的少年郎抢着开口:“简哥,简哥,实不相瞒,我想当你妹夫。”
“滚你丫的。”颜博简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子,而后抬脚就踹,“全都滚。”
少年郎们嬉皮笑脸地往大门口走了几步,趁颜博简不备,迅速折返。
猛然跑至颜芙凝跟前,一个个的全都抬手作揖,作正经状:“颜二小姐安好。”
颜芙凝懵了一瞬,世家子弟都是这般的么?
见他们仍旧保持作揖动作,她只好还礼:“诸位公子安好。”
颜博简摇首,站到妹妹身旁:“都回罢,改日我得空了,再寻你们。”
他们什么心思,他最清楚。
一个个吊儿郎当的,全都没个正形,没一个能与他妹妹相配。
他的妹妹,当配世上最好的男子。
“好好好,那我们先走了,博简兄,改日再会。”
少年郎们端出翩翩风度来,临走时不忘与颜芙凝挥手道别。
见他们远去,颜博简才问:“妹妹,咱上哪?”
颜芙凝晃了晃手中钥匙:“买下的茶铺,我打算改成玉器铺。今日我得与房牙会面,尽快把成衣铺的店面定下。玉器铺的装修事宜交给三哥,可行?”
“先说好,你三哥我囊中羞涩,玉器铺与成衣铺双双开,我没那么多钱入股。”
“那两个铺子,你选一个入罢。”
“可别,我还想着多赚些钱。”
颜芙凝噗哧一笑:“东三街上的事宜,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三哥帮我忙,我就给三哥玉器铺与成衣铺的股份。你不必出钱,出力就成。”
“好妹妹!”
兄妹俩上了马车往东三街去。
到了东三街,颜博简亲自在新购的铺子内测量各项尺寸,而后吩咐随从将府中的木匠叫来。
家里养了不少闲人。
各种管事工匠一堆,平日里没什么活计时,都闲得慌。
去外头找木匠,还不如家里的用着趁手。
颜芙凝则在酒楼见了几位房牙。
“小掌柜,这几位都是京城知名牙行的房牙。”
文武兄弟一一介绍着身旁几位不同年岁的房牙。
五月三十,她就命文武兄弟去寻房牙。今日六月初二,他们才来与她来会面。
京城房牙不缺生意,当忙得很,迟迟才来,可见不太想做东三街的生意。
果不其然,其中一位长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道:“不是我们不想来,实在是东山街这些铺面没什么人想租,更遑论购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