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笑眯眯看着:“丫头,鹅肉哪来的?”
“祖父以为我把你的鹅炖了?”颜芙凝笑,“您吃的鹅是酒楼宰杀好的,我拿来府中做成了烧鹅。”
这时,鹅悠哉悠哉地回到老国公身旁。
看它身上被啄秃噜的地方上了药,老国公问颜芙凝:“你做的?”
“祖父不必谢我。”
“你这丫头。”老国公很高兴,“你既如此聪慧,连鹅都会医治,那就给它们都起个名罢。”
“它们都没名字?”
“嗯。”
颜芙凝想了想,道:“龙腾虎啸,鹅飞得好,就唤它腾龙;狗吠厉害,就唤它啸虎。祖父,您以为如何?”
老国公朗声大笑:“好,极好!明日你随祖父去斗鹅。”
“今日的老地方?”
“嗯,不许不应。”
“去,我去。”
明日她得继续查玉佩之事,正好要去东郊。
老国公抬步往外,唤一鹅一狗:“腾龙,啸虎,咱们回东苑。”
脚步行至颜星河身侧,侧头淡声:“血脉亲缘才是正理。”
颜星河一怔。
不多时,南苑众人往饭厅行来。
不仅如此,颜珹还命人抬来一只木箱。
饭厅内,主子坐下,下人摆饭。
颜珹简略讲了今日御书房之事,随后指着木箱道:“芙凝,这是皇帝赏你的,还是黄金千两。”
“谢谢爹爹!”颜芙凝脆生生谢道,“上回赏的我还放在酒楼,等饭后我去取。”
饭后,颜珹指了三个儿子:“大晚上的,都陪妹妹取钱去。”
三兄弟应下。
颜芙凝连忙道:“爹,不必这么多人。”看向颜弘厚,“大哥陪着大嫂。”目光跳过颜星河,落到颜博简身上,“三哥陪我就成。”
主要颜博简与她相处最久,从澎州到锦州,再一路进京,彼此相对最熟。
颜博简笑吟吟起身:“对,我就可以了。”
听她喊“大哥”“三哥”喊得甜,颜星河不说话。
幼年时,他想要兄弟姐妹皆有,求了母亲,才得了个妹妹。
正因为如此,他待颜嫣儿极好。
颜嫣儿做的错事,他兜着。
颜嫣儿受到责备,他安慰。
而今自个求母亲生下来的亲妹妹就在眼前,而自己与颜嫣儿的兄妹情又不能忽略,此般矛盾与纠结,令他烦闷。
第556章她不要他
颜博简得意地经过颜星河,与颜芙凝说说笑笑出府。
此刻街上华灯燃着,多的是人赏夜色逛夜市。
颜芙凝透过车窗看夜景。
“往后妹妹想上哪玩,寻我。”颜博简道,“莫寻老二。”
“我才不寻他!对了三哥,祖父喊我明日去斗鹅,如此正好去东郊查探,你能陪我么?”
“陪,自然陪。”
到了成文楼外,兄妹俩尚未下车,就瞧见酒楼门口蔡慕诗正与傅辞翊置气。
先前自己误会颜芙凝与颜博简,傅辞翊想着虽只是心里误会,但还是想来见她。
国公府他不被待见,转而来了酒楼。
哪里想到蔡慕诗竟然路过,看到了酒楼的牌匾,以为字是他写。
“分明已经和离,还帮着写招牌,真是有情有义。”
傅辞翊倒是说实话:“并非我写。”
蔡慕诗压根不信:“谁信?字都一样。”
颜芙凝在彩玉的搀扶下下了车,朗声道:“我写的。”
蔡慕诗侧头望去,只见来人身段且娇且柔,一双眸子绽着细碎的光,教周遭一切都暗淡不少。
“要知道在你没出现前,我与傅大人是夫妻,每晚傅大人捉着我的手,教我一笔一画地写字。”颜芙凝望向傅辞翊,“我的字自然像极了他的。”
蔡慕诗暗骂不要脸,此般事情也拿出来说项。
但又不好在傅辞翊跟前骂人,平白损了她的风姿,遂缓声问:“此事当真?”
傅辞翊紧紧盯着颜芙凝的眉眼:“是真。”
他看不懂她此刻眼里的意思。
蔡慕诗气急败坏,怒火再也压不住,走到颜芙凝身侧压低声:“你一个市井小民,如今已不是状元夫人,如何与我这般说话?”
“蔡丞相没告诉你么?”颜芙凝嗓音爽利,毫不惧她,转而再度望向傅辞翊,“哦,对了,还要恭喜傅大人与蔡小姐喜定婚期。”
话里莫名听出些许吃味来,傅辞翊眉眼舒朗。
蔡慕诗怔愣:“我爹该告诉我什么?”
“她是我亲妹妹!”颜博简站到颜芙凝身侧,“今日在御书房的事,你可以回家问你爹。”
蔡慕诗猛然说不上话来。
她是丞相之女,在贵女圈中,自是受人追捧的对象。
在与傅辞翊糟糠原配相比,她自觉高人一等。
而此刻竟被告知对方是国公千金。
颜博简又道:“就算你是丞相千金又如何?你家如今是风光,那也是你爹当了丞相才开始。”
蔡廷舟能做多久的丞相,即便他做一辈子。
那往后呢?
蔡家如何尚未可知。
蔡慕诗自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来。
不仅如此,她更明白,开国之初颜家便是国公府。
前朝的国公大都是从一品,而本朝国公只颜家独一份,为正一品。
更何况颜家爵位世袭罔替。
可以这么说,只要颜家不犯大错,爵位世代相传。
转念想到颜国公如今不过是个闲散国公,而自己的父亲尊贵为丞相,手握实权。
瞬间腰背直了不少,淡笑着看向颜芙凝:“无论如何你与辞翊和离,便是我赢了。”
颜芙凝展颜一笑:“他本就是我不要的。”
说罢,顾自提步进了酒楼。
傅辞翊闻言,后悔今日来寻她,转头就走。
蔡慕诗要追上去,被彩玉拦住了去路。
蔡家两丫鬟伸手欲揍彩玉,哪里想到彩玉出手极为迅速,以一对二,正反两个巴掌甩去了对方脸上。
颜博简吃惊彩玉的动作,笑着与蔡慕诗道:“蔡小姐未婚夫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官,将来,我妹妹要嫁的夫君少说得是个权臣。”
蔡慕诗眼睁睁看着傅辞翊骑马离开,跺了脚,转头上了马车。
颜博简心情甚佳地进了酒楼。
酒楼内,伙计们团团围着颜芙凝。
“小掌柜,我娘想来洗碗。”
“小掌柜,我家姊妹会女红。”
“我妹妹也会。”
刘松过去,拿出本册子:“这两日陆续来报名洗碗工与裁缝绣娘的人有不少,我都一一登记了。”
“辛苦叔了。”颜芙凝翻了翻册子,“这几日我有事在忙,等六月初一让她们来酒楼,咱们筛选一拨人。”
大家道好。
颜芙凝便带着颜博简去了后院,搬钱箱子。
一大一小两只钱箱,颜博简去搬大的,竟被彩玉抢先一步给搬走了。
他只好搬了小的。
“妹妹,我想搬大的。”
颜芙凝笑了:“小的钱箱里头大都是银票,故而轻些。”
颜博简吃惊,大钱箱与今日父亲带回府的那只一般模样,都是宫里赏的,里头大抵都是一千两黄金。
小钱箱里头的钱若不少,那么说来——
“妹妹比我有钱。”
说得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
他是颜家最穷的人,从十六岁开始游历,钱都花在游玩路上了。
颜芙凝又笑:“我正规划开成衣铺,三哥要不要入股?”
“可以吗?”
“可以。”
“太好了!”
“先说好,你占小头,我占大头。”
“听妹妹的。”
兄妹俩回到车上。
颜芙凝道:“我有个要求。”
“说。”
“傅辞翊时不时地寻我麻烦,三哥得护着我。”
“你不说,我也得护着你,谁叫你是我亲妹,又是我救命恩人。”
两人话音才落,车子猛地停下。
颜芙凝身形往前,颜博简拉了一把,才不至于摔了。
车夫以往驾车平稳,今日如此,再加车上可有不少钱财,颜博简立时出了车厢。
正要喝骂,却见傅辞翊骑马拦在他们马车跟前。
“傅大人此举有损朝廷命官的形象。”
“出来,我有话问。”
傅辞翊目光瞧往车内。
车内点着灯,她大抵坐在角落,只瞧见了她的影子,并未瞧见她的身形。
颜芙凝压根不想理他,更不想出去。
颜博简站在车檐下,抬手虚指傅辞翊:“我妹妹生得娇,经不起车子急停。蔡小姐皮糙肉厚的,车轱辘都碾不坏。”
抢人夫君,可不就是脸皮厚的人才能为之的事么?
傅辞翊骑马行到车厢侧边:“颜芙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