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何冤仇要动手?
倘若他真要动手,也得是针对她,还有严家与傅家二房的人。
“今日已经初十,缘何不早发现?”傅辞翊平静得很。
来人敛去探究目光:“尸首位于隐蔽之地,今日有洒扫太监嗅到异味,这才发现。旁的我不能再多说,还请诸位见谅!”
闻此言,傅辞翊大抵有了个猜测。
翰林院内最隐蔽之地,便是皇帝存放秘密诏书的地方。
那地方平素无人去。
初七发生命案,初八初九两日,在翰林院当值官员没有闻到异味,那是因为地址确实隐蔽。
但如今天气一日比一日热,经过两三日的变化,尸身散发异味能被闻到。
故而今日被发现。
至于来人,大抵是京兆府亦或刑部的人。
看来他不得不进宫了。
“两位大人,请吧!”
来人对着傅辞翊与陆问风抬手。
傅辞翊侧头望了一眼颜芙凝,见她没回看他,遂抬步而行。
陆问风走到颜芙凝跟前,想说什么,出口的话愣是变成:“芙凝,你看出了这档子事,午饭我是蹭不到了,你看晚饭我能来蹭么?”
届时,他再将辞翊带来。
颜芙凝颔首:“好,定要平安过来。”
说话时,偷摸瞅一眼某人倨傲的背影。
陆问风颔首,去追傅辞翊的脚步。
龙池安瞧见颜芙凝的眼神,侧头示意石漾漾。
石漾漾会意上前:“芙凝,你们酒楼有哪些菜?”
“青山镇刘记酒楼的招牌菜都有,你哥吃过的,今日你也尝尝。”颜芙凝指着墙壁上挂着的菜名水牌介绍。
庞安梦拉着自个兄长也上前来:“有个开酒楼的朋友就是好,我与我哥擅饮酒,今后必会时常光顾。芙凝,你觉得我哥如何?”
她推了庞高卓一把。
庞高卓被她推得趔趄,好在及时站稳,不至于撞倒了颜芙凝。
“抱歉,舍妹无状。”
颜芙凝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与人保持距离,含笑道:“安梦身手好,力气大,不妨事的。”
石漾漾没想到庞安梦如此不要脸,话题分明在说饮酒,竟急转至介绍自个兄长了。
她也不甘示弱,走到颜芙凝另一侧:“芙凝娇滴滴的,还是与我哥相配,我哥为人可温柔了。”
庞安梦笑了:“说句大不敬的话,谁人不知池郡王身体不好,身体不好如何照顾娇滴滴的娘子?对吧,池郡王?”
龙池安不知如何接话。
庞安梦使劲拍拍自个兄长的胸膛,骄傲又道:“我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身体棒得很。”
石漾漾捏紧了帕子,气得小脸鼓起:“说句不好听的真话,你哥那是莽夫!”
“我哥可是堂堂儒将!”庞安梦撸起袖管,“你敢这么说我哥,信不信我的拳头不吃素?”
“我好怕哦。”
石漾漾拿帕子佯装擦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
跟着石漾漾的婢女立时准备对付庞安梦。
颜芙凝见状,劝和:“给我个面子,莫吵。”
两人异口同声:“就吵。”
颜芙凝蹙眉扶额:“我说你们一个是长公主府的郡主,一个是将军府的小姐,如此吵架合适么?”
石漾漾拔高嗓门:“合适。”
庞安梦当即抓了石漾漾的胳膊去包间吵架去了。
两人此举,惹得酒楼内众厨子与伙计惊愕不已。
原想自家小掌柜能认识如此名门贵女,真是了不起。
而此刻见她们吵得不可开交,他们面面相觑,简直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龙池安道:“委实抱歉,她们素来不对付。”
“确实如此。”庞高卓也道。
颜芙凝无奈,只好让彩玉去看着她们。
另一边,傅辞翊与陆问风进了宫,直奔翰林院。
他们到时,翰林院已有不少人。
不光有翰林院与京兆府的官员,就连蔡丞相与颜国公也在。
听得蔡丞相道:“傅大人初七告假,他头一个可洗脱嫌疑。”
第532章自证清白
府尹大人道:“抱歉,丞相,所有翰林皆有嫌疑。”
颜国公倏然笑了:“蔡丞相寻了个乘龙快婿,自然要护着女婿了。此般心理,我们能理解。但从另外角度来看,命案发生当日傅大人特意告假,是否正是掩人耳目之举?在我看来,傅大人的嫌疑最大。”
蔡丞相亦笑:“众所周知,颜国公小女儿被池郡王退婚,颜国公羡慕我有个好女婿,如此言说,也无可厚非。”
颜国公朗声笑了。
此刻说话最讲分寸。
既要说得让姓蔡的郁闷,又要说得不得罪池郡王,如此便不算得罪长公主与皇上。
遂沉吟后,含笑开口:“小女还小,不急嫁人。再则小女与池郡王多年感情,分分合合总归正常。只要小女不做坏人姻缘的事,我这个当爹的足够欣慰。”
言外之意,丞相千金年岁不小,着急嫁人。
也暗含丞相千金看中了有妇之夫的傅辞翊,迫使对方夫妻和离。丞相身为父亲,支持其女,毫无廉耻地求了圣旨。
委实不要脸之极。
蔡丞相想发火,愣是发不起来。
颜国公所言表句句在说他自个的女儿,但有耳朵的人都听出来了,每一个字都在讽刺他蔡家。
转眸瞧见傅辞翊过来,蔡丞相含笑走过去:“傅大人还是快与府尹大人说说,初七那日作何去了。”
这时,太监高唱:“皇上到,诸位殿下到。”
话音落,门口出现一道明黄色身影,身后跟着几位皇子。
在场的大臣们纷纷见礼:“参见皇上,见过诸位殿下。”
皇帝道:“平身。”
待皇帝坐到主位上,看向京兆府的几位大臣:“如何了?”
府尹大人拱手:“臣等正想听傅大人初七告假的缘故。”
皇帝整了整龙袍,浑浊的眼光挪向傅辞翊:“傅爱卿讲吧。”
傅辞翊拱手坦诚:“臣与娘子夫妻情深,甫一和离实难接受。初七当日想起娘子曾说府中要种果树,臣惭愧,至今不知她喜食何种果子。想起她每每剥橘子给臣吃,臣便去北市购了两棵橘子树,栽种在院中,如此忙了一整日。北市的商贩可作证,栽种果树时,商贩亲自来府中指导。”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哗然。
皇帝的神色变幻几许。
蔡丞相则拧紧了眉头。
唯有颜国公唇角扬起,压也压不住。傅辞翊所言,无异于证实了他方才的暗讽。
陆问风出列:“皇上,初七当日是臣替傅大人告的假。身为同乡,臣自是清楚他们夫妻情深,初七当日傅大人确实伤怀。这几日,臣多次看到傅大人在院中亲自打理橘子树。”
他这才恍然,为何辞翊一直在打理橘子树。
“去北市问问。”皇帝抬手。
立时有人领命而去。
府尹大人道:“翰林院内除了诸位翰林大人,旁的进出人员便是诸位大人的随从了。还请诸位大人回忆回忆,可有哪位大人的随从这几日未曾归府的?”
有大臣道:“府尹大人此言差矣,我等效命于皇上,职责便是起草并护卫诏制安全,如何要监守自盗?”
“就是!”
“与其在此猜测,不如前去认认,看那尸身长相,寻常时候我等有无见过。”
话听到这里,府尹大人的面色开始变得难看。
今日此举,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说诏制存于翰林院,出了此等大案,自然该一一清查。每一步有或没有的步骤都该走一遭,故而他此刻就耗时在此。
忽然,一道急促的高唱传入:“报——”
皇帝沉声:“何事?”
“案发地发现一块令牌。”来人将令牌呈上。
内侍托了个托盘过来,让来人把令牌搁在上头,呈送给皇帝看。
皇帝觑了眼,龙颜立时沉下:“老二有何话说?”
二皇子惶恐上前:“父皇所言,儿臣不明白。”
皇帝嗤声:“你自己瞧。”
二皇子瞧了眼托盘上的物什,是他府中下人所用的令牌。
当即拱手:“父皇,此物是儿臣府上的令牌没错。但儿臣有个疑惑,发现尸身时为何没发现?此刻寻到,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来人禀道:“二皇子府的令牌不大,掉在地板的夹缝内,就在尸身趴过之处。因其色泽与地板颜色一致,故而难以发现。最主要的是,案发地光线昏暗。”
翰林院负责起草皇帝的机密诏书,存放所起草的机密诏书的地得一级级往上。那楼门窗封锁着,光线不甚明亮。
案发地正是光线最昏暗处。
皇帝颔了颔首,淡声问:“老二想知道密诏内容?”
二皇子额头冒出虚汗,立时跪倒在地:“儿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