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笑道：“大喜事，一刻都等不了。这位大兄弟，我告诉你，五更天的时候，我就派人去看榜了。”
其中一个伙计出来，高声道：“我去看的榜。”
掌柜颔首：“他只瞧了一人的名字，就回来告诉我。当时我就想亲自过来，奈何天还没亮起来。”
看榜的伙计又道：“将姓名告诉掌柜的，我便再跑去看榜，咱们会馆此次成绩还算不错。”
掌柜一高兴，便赏了他银钱。
此刻来客院，大抵又能有赏钱得了。
掌柜喜滋滋地看了眼天色，与李信恒道：“这会子差不多了，你家公子也该起了。”
旁的考生与会馆的伙计们附和：“对，该起了。”
拥在门口的人委实太多。
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房中的傅辞翊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
颜芙凝跟着起身。
一对上他的视线，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双手攀上他的肩头。脑袋一歪，如他昨夜一般……
也咬上了他的耳垂珠。
傅辞翊浑身一震，瞳仁倏然放大。
她咬得颇为用力，他倒丝毫不觉得疼。
相反，令他自尾椎骨涌起一股僵硬之感，全因少女的贝齿划过他肌肤的触感异常清晰。
颜芙凝放开他，黛眉一挑：“无论如何，我得咬回来。”
傅辞翊莫名觉得心情很好，抬掌在她脑袋上用劲揉了揉。
“快起吧，大抵有人帮我看了榜。”
说罢，下床。
颜芙凝很懵，追着他问：“你不疼吗？”
男子笑：“我又不是你。”
院门口吵吵囔囔的，夫妻俩只好加快了穿衣的速度。
待他们穿戴整齐出屋，掌柜趁李信恒与彩玉不备，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急走几步，倏然停了脚步，恭敬抬手作揖：“在下恭喜会元公了！”
颜芙凝出声：“会元？”
掌柜颔首：“对，首名会元！”
颜芙凝看向傅辞翊，高兴道，“夫君中了春闱会元！”
他大抵对自个的学问极有信心，故而昨夜丝毫不急。
转念一想，他已连中解元与会元，如此与书中所写一般。
接下去就看殿试。
只是，这些走向与书中剧情一致，那今后他与她的走向该不会也与书中一般吧？
念及此，低垂了眉眼，面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就这时，李信恒与彩玉双双走到傅辞翊身侧。
他们一离开院门口，门口拥着的众人便涌进了院子里。
大家纷纷道喜。
傅辞翊一一应对着，没瞧见颜芙凝此刻的神情。
第458章学问皮囊
只须臾，颜芙凝抬起头来，吩咐彩玉与李信恒：“你们去买些糖来，好分给大家。”
两人高兴应声而去。
看榜的伙计走到颜芙凝跟前：“是我去看的榜，那会天可暗了，看榜的人忒多。我用劲往前挤，还没挤到最前头，就看到了会元公的名字。”
“多谢小哥！”
颜芙凝笑着道谢，转身进屋取了红封出来给他。
伙计得了赏钱，笑得合不拢嘴：“小的恭喜会元公，恭喜会元娘子了！”
傅辞翊颔了颔首，含笑的眸子看向颜芙凝。
掌柜道：“今日可是个好日子。”
好些年了，从没如此令人高兴过。
他就看眼前的年轻人气度不凡，果然是个学问极深的人。
不多时，李信恒与彩玉会来。
两人各拎着一袋糖，一把一把地分给在他们院中的考生与伙计们。
掌柜也分到了糖，吃得咧开嘴笑：“高升会馆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有人问：“怎么回事？”
那日将傅辞翊他们领进会馆的小二道：“会元公一行四人，先前先去了高升会馆门口，那看门的狗眼看人低，硬是不让会元公住。我就趁机将人请来咱们会馆住了，事情便是这么个事情。”
在此会馆住的考生大都是不被同意住到高升会馆的，此刻闻言，皆有感触。
再加上在场的考生中有不少也上了榜的，众人就此事热闹讨论。
颜芙凝提步出了院子，看到隔壁院子院门紧闭，猜测陆问风大抵是看榜去了。
待自个院中的人们渐渐散去，她小声与傅辞翊商议：“咱们也去看榜呗。”
“已经知晓名次，还想看？”傅辞翊问她。
她颔了颔首：“我想亲眼看看你的名字写在最上头。”
男子宠溺一笑：“依你。”
待洗漱完，用了早饭，一行四人出了会馆。
由于时辰尚早，去贡院看榜的人还是很多。
彩玉看高升会馆门口那个小二瞧见了他们，那眼神复杂甚至带着怨恨，让她不由得想笑。
噗哧笑出声，与颜芙凝傅辞翊道：“小姐姑爷，喏，那人的神情像是小怨妇似的。估计肠子悔青了，越是后悔，如今越是怨恨。”
就这时，状元会馆的小二跑出来，得意地唤傅辞翊：“会元公上哪？有何事吩咐便是，小的跑腿可利索了。”
话是对傅辞翊说的，骄傲的神情却是给高升会馆的人瞧的。
果不其然，效果很好。
高升会馆的人个个面色铁青。
傅辞翊淡声道：“我们随便走走，你忙你的。”
“好嘞。”小二大声应下，欢快地跑回去了。
不多时，四人便行至贡院门口。
门口的公示墙上张贴着春闱上榜名单，四张纸写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看榜的人委实太多，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紧紧密密。
颜芙凝虽说站得远，但还是一眼瞧见了榜上首名傅辞翊。
名字用大号的楷体写着，一瞧便教人心生欢喜。
傅辞翊低头问她：“看见了？”
“嗯，看见了。”她笑了，“我就知道你能行。”
傅辞翊刚想说写什么，便看她指了人群中两个壮汉架着一个男子，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陆问风。
“夫君，你看问风在那。”
估计是离榜极近，被人挡着又不好看榜，便叫章铜张铁将他架起来，便与他看榜。
此刻的陆问风正在看第三张榜。
前两张榜上，一个个名字看过去，没有他的。
到了第三张榜，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不光他心跳得极快，章铜张铁的心跳也加快。
两壮汉心跳加快不为榜上有无陆问风，而是他们架着他的胳膊将人举着，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有他这么仔细的么？
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即便他们不识字，也知道识字的人大概一扫就知道了。
陆问风瞧得仔细，越瞧得仔细，心跳便越快，心底更慌，额头竟然沁出了汗水。
然而第三张榜看完了，还是没有他的名字。
他便指了第四张榜单跟前，示意章铜张铁将他架过去。
两壮汉实在无奈，如是照做时，章铜不经意瞥见颜芙凝，高声唤：“姑娘来了！”
陆问风闻声，双脚落了地。
挤出人群，走到傅辞翊与颜芙凝跟前。
“辞翊芙凝，你们来了。”顿了顿，他又道，“辞翊是会元！”
傅辞翊淡淡颔首，示意他不要声张。
陆问风点头表示明白，毕竟此刻看榜的人不光有考生，还有考生家属，甚至还有不少世家的下人。
就为了来榜下捉婿的。
在他看来，傅辞翊是为了自个不被人捉了去，如此会伤了颜芙凝的心。
所以他说他是会元时，嗓音也不响。
颜芙凝问他：“问风，你怎么样？”
陆问风道：“还没瞧见呢，才看到第三张榜。”
张铁道：“主要是人名太多了，怕看漏了。”
其实姓陆的是怕没考上。
当然这个实话，他不说。
李信恒道：“会馆小二凌晨就瞧过榜了，有无中，他大概知道。”
陆问风点头：“我没去问他，想自个看。”
这时，傅明赫走来，冷笑着讥讽：“陆问风，你怕是榜上无名吧。”
“我没上榜，你就上榜了？”陆问风反唇相讥。
傅明赫又笑：“我还真上榜了。”说话时，他看向傅辞翊，“咱们殿试见。”
不过是春闱首名，真正看成绩名次的是殿试。
即便傅辞翊占了春闱首名又如何？
只不过都得了殿试的资格罢了。
届时，他还是有望赢了他的。
傅辞翊不理会傅明赫，与陆问风道：“还有一张榜没瞧，我陪你去看。”
“对，我也陪你去看。”颜芙凝也道。
陆问风颔首：“好。”
几人挤去榜前，礼貌与旁人说：“借过借过。”
看榜的人实在多，要走到榜前，委实困难。
怕颜芙凝被人挤坏了，傅辞翊全程将她虚揽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