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翊撑开伞,拿棉巾抹了把脸,便抬步走。
两少年疾步跟上。
回到家中,傅辞翊先去了西厢房,看颜芙凝不在房中,这才去了灶间。
灶间内,彩玉在烧火,颜芙凝在一旁教傅南窈做菜。
傅辞翊舀水洗手,缓缓开口:“马车得去县城买,明日若不落雨,我便去。”
此旬三日的课已经上完,明日有空。
颜芙凝侧头,看他身上的袍子湿了:“你快去换身衣裳。”
傅辞翊应下。
两少年将伞上的雨水甩去,搁在堂屋撑开,相继来了灶间。
傅北墨道:“赶车李说,今日哥哥已经在镇上看过了,没有马车可买。”
颜芙凝道:“得去县城,我已知道了。”
说罢,叫傅南窈继续炒菜,自己则回房。
她得与傅辞翊说一声,去县城买马车时,她想一道去。如此需与他商议一番,等她月事结束再去。
房门虚掩着,颜芙凝推门进去。
眼前所见,教她怔在原地,眼前的少年郎宽肩窄腰……
光着背!
不,确切地说,是露着上半身,背对着她。
他肌肤白皙,背部肌肉线条明晰,视线移到他的后腰——
光是看后腰,便知精壮有力。
忆起书中他们纠缠的桥段,她心生惧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想后脚跟撞到门槛。
傅辞翊早已发觉她进屋,此刻听她动作像是傻了般,唇角微动:“麻烦把门带上。”
“哦。”颜芙凝忙不迭地垂眸,转身关了门。
傅辞翊拎起床上搁着的雪白里衣,穿在了身上,这才缓缓转身。
“你不出去,是想看我不穿衣服的模样?”
骨节修长的手慢悠悠地系着衣带,长腿一迈,往她跨了两步。
瞬间缩短了两人的距离。
颜芙凝暗骂自己傻了。
怎么不是出去了,再关门?
抬眸看着被自己关上的门,按住狂跳的心口:“对不起,我不知你在更衣。”
傅辞翊捏住她的胳膊,将人转过身来:“不是你叫我回房换衣的么,嗯?”
尾音拖长,听得颜芙凝心惊肉跳。
她垂眸不看他,羽睫颤抖:“我,我以为只有外袍湿了。”
眼前的少女神情似受惊的小鹿,嗓子眼干涩,莫名教他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雨水太密,里衣亦湿。”他好整以暇地睨着她,“你若想看,直接与我说一声,如此偷偷摸摸的,委实……”
说话时,他作势要将刚系上的衣带给解了。
什么叫她若想看?
气得她连忙按住他的手背。
奈何他的手大,她便双手并用:“你留着给你未来娘子看吧!”
再在房中待下去,气血顺得她急需处理。
气呼呼地在他手背拍了一记,她错开他,在房中取了月事包。
几步走回门口,捏着月事包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是来拿这个的,我才不稀罕看你。”
言罢,开了门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
留傅辞翊怔在房中。
如此说来,她来房中看他没穿衣裳,并未退出去,只是要来取月事包。
耳尖泛起薄红,月事包原来长那样。
穿上干爽外袍,他坐下温习,直到用晚饭了,都不见她再回来。
到堂屋吃饭,她都不与他说话。
想起她的惧意,傅辞翊开始怀疑,莫非自己没穿上衣的模样吓到她了?
夜里回房,他哑声道:“男子身形都是如此,你不必害怕。”
“才不是都如此,高矮胖瘦,各种身形的皆有。”颜芙凝翻着医书,嗓音轻软,“像你这么好身形的男子,少有。”
傅辞翊一噎:“你如此说法,像是见过许多?”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傅辞翊,你说什么呐?我就看过你的后背。”
当然若是搁在现代,电视电影中,男明星光着上身的模样看过多多少了。
穿越到此,她确实只看过他的……
后背。
傅辞翊忽然又高兴起来。
她说他身形好。
轻抿着的薄唇,渐渐扬起一抹极其愉悦的弧度。
这时,颜芙凝将医书挪给他看。
“你看上头画了男子的后背。你的背部线条很好,特别适合扎针,下针很容易就能寻到穴位,特别方便。倘若换成肥胖的男子,不光穴位不好找,银针的针尖都不够长。”
傅辞翊的唇角瞬间紧绷。
所以说在她眼里的好身形只是适合扎银针。
颜芙凝低着头,完全没看到傅辞翊冷沉的脸。
她往前翻了一页,指着医书上男子的正面:“你看,这身上的穴道,若是肌肉线条明显,是不是方便医者施针呀?”
傅辞翊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教他生气。
“颜芙凝,画上的男子没穿衣裳。”
全露着,还画得那么详细。
颜芙凝懵着抬首看他:“穿着衣裳,还怎么画穴位?”
“把那啥遮住,你不许看!”他口吻命令,“用笔墨点上!”
“我不!”颜芙凝瞪他,“这是我借来的医书,不能损坏。”
模样奶凶奶凶。
第211章何种欺负
傅辞翊一哽。
望着眼前娇软的少女露出难得的凶样,他不禁伸手捏她的脸蛋。
嫩豆腐般的肌肤,一捏仿若能挤出水来。
他不禁下手用了几分力道。
颜芙凝惊得眼睛一眨不眨,啪地将书合上:“你再捏,我也不点。”
傅辞翊毫不客气地伸了另一只手,捏住了她另一边的脸。
肤若凝脂,似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触手温热,软软弹弹的,很是好捏。
两侧脸蛋被他捏着,颜芙凝的说话声便有些含糊:“还有,即便是我自己的医书,也不能损坏!”
傅辞翊喉结微滚,世上怎会有如此可爱的少女?
似兔子一般。
指尖的力道不禁又加重。
颜芙凝原就水汪汪的眸子,缓缓变得水光粼粼,终于忍不住嘤咛一声:“疼呀。”
阴鸷小人就这么欺负人。
听她音色娇弱,似会哭,傅辞翊这才回过神来,忙收了手。
颜芙凝将医书合上,塞到了书架上。
傅辞翊有心想说句捏她脸不对,遂跟在她身后。
她却以为他想抢书。
猛地转身,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他食指上咬了一口。
颇为用力。
傅辞翊看着自个食指上几颗小小的牙印,俊眉微蹙:“颜芙凝,你怎地咬人?”
颜芙凝又气又恼:“我就咬你,怎么了?”
许他捏她的脸,就不许她稍稍反抗一二么?
傅辞翊点点头:“成。”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他算是见识了。
见他漂亮的手指印了她的牙印,她又于心不忍,小声嘟囔:“是你先捏我的脸,是你欺负我在先的。”
他不说话,她便提高些嗓门:“傅辞翊,我告诉你,今后你若再敢欺负我,我就告诉娘去。”
顺毛捋他是可以。
但也有个度。
最重要的是,她得给他灌输自己不是他随意可以欺负与折磨的人的观念。
没想到,他轻笑出声:“你若告诉娘我欺负你,你觉得娘会是高兴,还是来教训我?”
“你什么意思?”颜芙凝不甚明白。
男子提醒她:“你我新婚才三月。”
颜芙凝终于反应过来,在婆母眼里,他们是真夫妻。
而这“欺负”究竟是何种欺负,听的人有自己的见解与想法。万一被误解,误会就闹大了。
她若去说了,指不定会被催什么。
傅辞翊眉眼微动,适才即便生气都俏皮灵动的少女,此刻变得心事重重。
遂劝:“好了,书上那物什,不点墨也罢。”
“哦。”她道,“与你商量个事,过几日再去县城买马车成么?”
“你想一道去?”
“嗯。”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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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仍落雨。
傅辞翊在房中复习。
颜芙凝则在一旁安静练字,练字练久了便看医书,医书看久了,便抬眸隔窗观檐下雨。
远处,烟雨朦胧,青山成影。
心底感叹,此地风景独好。
不经意间,收回目光。
身旁坐在椅子上的某人,全程聚精会神,目不斜视,令她托腮多看了两眼。
男子长得一副好皮囊,骨相亦是一绝,鼻梁高挺,下颌线流畅。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各种角度都俊朗。
他生得可真好看!
傅辞翊余光瞥见颜芙凝小动作不断,并不直接看她,目光仍落在书上。
“如此不专注,如何练好字,更遑论成为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