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这点,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听说你要扎北墨的脑袋,打断南窈的腿?”
颜芙凝轻笑出声:“你这个当哥哥的,是为弟弟妹妹撑腰来了?”
“有何好笑的?”他道,“你这玩笑是真吓到了他们。”
“我没开玩笑。”颜芙凝肃然道,“北墨的脑袋是该扎针,南窈的瘸腿是该打断。”
“颜芙凝!”他本就清冷的眸子里,含了冷意。
“傅辞翊!”她迎上他含威的眸光,“我说的是医术,北墨脑袋受损,大抵有筋脉不畅之症,需要施针疏通。而南窈的腿,大抵因年幼时治疗不当,骨头错位愈合导致。要想治好瘸腿,有个方法便是打断重接。”
“你能说出医治方案,莫不是你有此般医术?”
傅辞翊眯了眯眼,探究的目光毫不掩饰。
她先前大字不识,即便偷偷学过医理,如此情况下,随口说出医治的方案,怎么都不能令人信服。
颜芙凝叹了气:“我有没有此般医术,我也不清楚。”
“如此说来,你没医过任何人?”
“那倒不是,我给童雅治好了脱臼。”
“一个脱臼,如何与脑袋腿脚相比?”傅辞翊察觉自己的语气不妥,遂缓了语调,耐心道,“医术是何其严肃之事,你倘若真想学医,该好生寻个师父。”
他指了指桌角放着的那本医书:“而不是自己随便翻看医书,就觉得自己的医术了不得了。”
颜芙凝颔首:“傅辞翊你所言在理。”
她是真心觉得他所言有道理的。
现代时,她有系统的中药理论知识,西医外科也学得很好。
但她还在读书就穿越过来了,确实没有实践经验。
这也是她轻易不敢给婆母、南窈与北墨医治的主要原因。
难得她态度诚恳,傅辞翊温声道:“不过,你是我见过最有医术天赋之人!”
颜芙凝嫣然一笑:“谢谢!”
没想到他下一句话,叫她笑不出了。
只听得他道:“据说你我感情甚好,每日恩爱缠绵,你的身心都是我的?”
嗓音清冷如玉,如珠玉坠盘,细听之下含了几许戏谑。
颜芙凝一怔,迅速敛笑,忙解释:“我那是随口胡诌,说给胡阿静听的。”
傅辞翊眸中含了兴味:“你说我是世上最厉害的男子,喜欢在……”
“是不是北墨与阿力说的?”颜芙凝反应过来,“这两个嘴上没把门的。”
停顿片刻,他好整以暇地问:“我喜欢在哪,我为何不知?”
颜芙凝尴尬地不行:“我是编的呀,胡阿静想听,我就编了。”
“我若想听,你是不是也得编,嗯?”
男子的嗓音又低又沉,尾音拖长。
第139章他不对劲
颜芙凝一阵惊呼:“傅辞翊,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能有此般癖好?”
傅辞翊唇角一抖。
他人模狗样?
颜芙凝更尴尬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们恩爱之事,我也就胡诌了一句半,后面半句我还没编好,胡阿静就跑走了。你要我继续编,我可编不了,这不是为难人嘛?”
傅辞翊笑了,笑得胸膛鼓动。
“不许笑!”颜芙凝鼓起小脸,“是谁说咱们得扮好夫妻关系的?我那么编,也没错吧?”
傅辞翊颔首:“是,为难你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笑得越发愉悦。
没有实战经验,能编出那一句半,已然了不得了。
颜芙凝怔住。
眼前的他从未在她面前笑成这般。
那双清冷的天生含着寒意的眸子里,竟然有星光跳动,辰光缭绕。
好半晌,她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伸手摸上自己的发顶,不满道:“傅辞翊,你可不可以不要动手动脚?”
傅辞翊摊开双手:“我有动手动脚么?”
嗓音清润,眼神无辜。
颜芙凝垂眸气恼:“昨儿你摸我脸,方才你摸我头,我又不是小猫小狗,可以随便摸的。”
她双手张开,手指曲起,作爪子状,龇牙咧嘴地凶给他看。
奶凶奶凶的模样,一丁点杀伤力都无。
傅辞翊摇了摇头,伸手又在她发顶使劲摸了摸。
头发丝好软,让他忍不住又摸了一遍。
手好摸,脸好摸,连头发丝都很好摸,她身上的其他部位岂不是……
傅辞翊猛然一怔,不对劲了。
他站起身,轻咳一声道:“我先去洗漱。”
颜芙凝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他绝对把她当成小猫小狗了。
趁他不在房中,她去灶间端了热水,回房洗身子。
等她洗好,衣裳穿好,床单挂好,过了片刻,都不见某人回房。便拿出两颗硬核桃,开始盘。
到底手小,盘得很不灵活。
颜芙凝上了床,拿被子盖住自己,坐在床上研究如何盘核桃又快又好。
好半晌过去,研究不出所以然来,她索性一手抓一个,用力捏。
傅辞翊回来时,就看到她在研究怎么捏碎核桃。
“傅辞翊,你挑出来的核桃果然硬,我捏了好久,一条细缝都没能捏出来。”
她举起核桃给他看。
“时候不早,莫玩此物。”
他的嗓音低哑难辨。
“哦。”颜芙凝将核桃放好,随口道,“你今日洗漱的速度还不如我呢。”
傅辞翊没接此话,淡声道:“睡吧。”
他其实早就洗好了。
虽说夜里寒凉,但今夜冲了一遍冷水澡,身上竟仍热得不行,遂在院中站了颇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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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两日,颜芙凝带着傅北墨阿力进山挖药材。
很快到了二月廿九这日。
傅辞翊、颜芙凝去往县城,由李信恒赶车。
三人一早出发,到县城后,先去了妙手医馆。
药师看了眼背篓:“此次药材不多,也没晒制处理过。”他抬眸问颜芙凝,“姑娘是不打算长期做药材这个行当的?”
颜芙凝摇头:“前几天下过雨,加上有事,此旬只挖了三日。今日来县城是有事,顺带将挖的药材带来了。药材生意如能做大,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药师点了点头:“想要长期做,那就好。我就怕现在的年轻人急功近利,人心浮躁,一旦如此,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您说得对极!”颜芙凝颔首。
药师语重心长道:“上回你来,我见你好学,便提点了几句。说实在话,今日看到背篓内这么丁点药材,我是不满意的。咱们医馆人来人往,药材消耗也大,姑娘若真想将药材生意做起来,得用点心。”
“要不这点药材我先带回去,下一趟再说?”
“既然来了,这点也收了。”
颜芙凝感激道:“您受累!”
药师摆了摆手:“客气话少说,做事才是正理。”
颜芙凝连忙把背篓内的药材依照不同种类堆好,而后拍了拍手,抬手请伙计称重。
这时,外堂传来熟悉的声音。
颜芙凝循声望去,有一位五十岁开外的男子正与医馆的大夫说话。
此人的面容挺熟,颜芙凝细细想了想,在记忆中,此人是严家管家。
为确认,颜芙凝凑近药师,低声问:“那位是严家管家吧?”
眸光穿过圆洞门,药师睨向外堂,颔首道:“正是严家的管家。”
他根据伙计称重出来的重量,计算着银钱。
此次药材不多,算得也快。
颜芙凝得了一两银子,三百文钱,放进荷包。
药师朝外堂努了努嘴:“严家几乎每日派人来医馆,不是来妙手医馆,就是去旁的医馆。”
颜芙凝问:“是严家有人生病了?”
药师低声道:“严家二房的一双儿女,得了怪病。去严家的大夫多得手指都数不过来,开的方子无数,就是没有疗效。”
“这么奇怪的病?”李信恒插嘴。
药师对他们招招手,用更小的声音道:“严家二房夫妻原本不能生育,有高人指点后,他们便收养了一个有兄弟姐妹缘的女婴。这个女婴八字极好,能旺严家,也能旺严家二房夫妻。”
“前段时日,严家把这个养女赶出去了,不认她。”
“如今,严家二房的一双儿女便得了怪病,严家的生意据说也开始走下坡路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叮嘱:“这些都是暗地里在传的,你们可别声张出去。”
几人颔首。
药师忽然盯着傅辞翊细瞧:“公子有些面熟啊。”
傅辞翊先前没来过这家妙手医馆,遂道:“您是不是记错了?”
药师摇头:“你是不是县城书院的学子?我小儿子就在书院里,大抵我去书院时见过你。”
傅辞翊颔首:“曾经就读。”
药师喃喃道:“怪不得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