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芙凝给他盛了碗粥:“饼太干了,就着粥与腌萝卜一起吃。”
李信恒瞧了眼傅辞翊,见他面容淡淡,一时不敢动作,只道:“我吃饼就成了。”
傅辞翊抬手示意。
李信恒这才坐下,将饼放在桌上,捧了碗就喝,眨眼就不见了大半碗粥。
他将碗放下,抹了嘴,尴尬笑道:“刚才有点噎住了。”说话时,又咬了一口饼,“我主要想跟姑娘早点进山,多学点技能。”
他得多赚钱,好讨个老婆。
颜芙凝笑道:“不急的,认识药材是个积累的过程。”
现代,她自记事起,爷爷奶奶就叫她认识各种草药与药材,学会它们的药理。学了颇久,才算系统掌握。
李信恒称是。
饭后,颜芙凝在柴房取了背篓、锄头与小铲子。
刚叫傅北墨背上,便瞧见傅辞翊拎着食盒已然走远。
她只好问傅南窈:“你哥怎么回事?”
“哥哥说今日的午饭不必给他送了,他自己带去。”
“好。”颜芙凝点头,对婆母道,“娘,那我们进山了。”
婉娘颔首:“都当心点啊。”
几人应声,快步出了院子。
如今开始春暖,上山的村民日渐多了起来。
颜芙凝不去老林,但还是往深山走去。
李信恒老实问:“姑娘,夫子不是说不能去深山老林么?”
傅北墨横了李信恒一眼:“我哥这会又看不到咱们,没事。”
阿力解释:“北墨的意思是,咱们不跟夫子说,夫子就不知道。”
李信恒为难:“这……”
“他所说的深山老林得走很远,咱们现在去的不算。”颜芙凝环视一周,“问题是上山的村民多了,我不是怕他们跟着咱们挖药材,而是怕他们乱挖一通,把好的药材都挖废了。”
李信恒点了点头:“我听姑娘的。”
四人便加快了脚步。
来到人迹罕至处,颜芙凝开始寻找药材。
不多时,她便指着一株草:“北墨,挖。”
傅北墨应声,拿了锄头开始挖土。
阿力蹲在一旁,时不时地用小铲子铲走多余的土块。
李信恒看了看草的模样,在一旁也寻到一株,遂学着他们的样子挖。
约莫半盏茶时辰,傅北墨拎起一块根茎,抖了抖上头的碎土,放进背篓。
李信恒也挖出一块,拿过来给颜芙凝看:“姑娘,这个跟北墨阿力挖的是一般的吧?”
颜芙凝摇了摇头:“不一样。”
李信恒疑惑了:“那我这个挖的是啥?”
“是草根。”
“我分明寻了一样的叶子,挖下去的。”
颜芙凝拿出背篓的药材,指给他看:“表皮有纹理,你那个没有,李大哥别急,慢慢来。”
李信恒点了头。
然,一上午过去,他找的全不对。
即便颜芙凝清楚地告诉他,何种药物,它的叶子是怎样的形状,他还是找得不对。
下山时,他垂着脑袋,信心受了巨大打击。
颜芙凝劝他:“才半日,哪有那么快就学会的?吃完午饭,咱们还进山。”
李信恒深吸一口气:“下午我定仔细寻!”
与上午一般,下午李信恒还是一无所获。
他懊恼地坐在地上,使劲搓了搓脸,开始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也在年幼时受过伤害。
瞧他模样,傅北墨笑出声:“我早说了,阿力学了快十天都学不会,李大哥高估自己了。”
阿力道:“李大哥要不与咱们一般,嫂嫂让咱们挖哪,咱们就挖哪。管它什么药材,嫂嫂认识就对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李信恒站起身,大步走到颜芙凝跟前。
“姑娘,这些药材在我眼里,露在地上的是草,藏在泥里的是菜头萝卜根,我是学不会分辨了。”
颜芙凝笑问:“才学了一日,你就要打退堂鼓?”
李信恒摇头:“不,我还是想跟着姑娘混!北墨与阿力说得对,姑娘叫我挖哪,我就挖哪。”
怕颜芙凝不同意,他又道:“我就当个劳力,姑娘收我么?”
“你想多赚些钱,对吧?”颜芙凝直接道。
李信恒坦诚颔首:“对,多赚钱!”
颜芙凝也不瞒他,直言:“其实挖药材,我与北墨阿力就足够了。”
李信恒急道:“我知道,没有姑娘的慧眼,咱们压根寻不到药材。”
“你方便说一月赶车赚多少么?”
李信恒挠了挠头:“只有六、七百文钱,还是生意好的时候。”
颜芙凝道:“每个月我都会去县城卖药材,你载我去。平日你自己赶车之余,想来帮忙挖药材也是可以。我按月付你工钱,你觉得如何?”
“车钱就不必算了。”
“车钱要算的,一来一回得一整天,这辛苦钱你该得。”
李信恒想了想,高兴地搓手:“可以,可以!”
颜芙凝对傅北墨与阿力道:“你俩每日跟着我,挖药材的辛苦钱也该得。”
傅北墨摇头:“我的钱都给嫂嫂。”
阿力连连摆手:“嫂嫂,我只要吃饱就成。”
“给你们零用钱,平日有想花的地方,就可以自己做主了。”颜芙凝笑道,“前提是咱们的药材生意要做起来。”
忽而,刮起风。
地上的枯叶被吹起,在半空胡乱打着转。
李信恒道:“姑娘,咱们得尽快下山,估摸着要下雨。”
第134章给他送伞
四人收拾好背篓与工具,赶忙往山下行去。
等他们到山脚的时候,风越来越大,雨倒是没下。
这时,李母到了傅家。
脚步一进傅家院子,她便焦急地喊:“婉娘妹子,我家阿狗可有回来?”
婉娘坐在堂屋内,时刻用耳朵注意着院内动静,听到喊声,笑道:“你说的是信恒吧?”
“对对对。”李母笑着进屋,“夫子给阿狗取了个好名,我喊阿狗喊惯了,一时难以改口。”
婉娘拉开一把竹椅,招呼她坐:“还没回呢,你等等。”
李母却急道:“我就不坐了,我在河边洗了衣裳回去,发现家里的猪圈有堵墙倒了,两头猪也不见了。”她拍腿道,“我就急了,也不知猪是被人偷了,还是怎么的,一时间没了主意。”
婉娘摸索着站起身:“这可是大事,该去找找。”
“可不是嘛?”李母脚步往外,扭头挥手,“婉娘妹子,你眼睛不好使,就坐着。”
颜芙凝等四人几乎是小跑着回来。
李母出篱笆门时,刚转回头,便看到自己儿子回来。
连忙抓紧了他的胳膊:“阿狗啊,咱们家的猪圈倒了,猪跑了,娘不知道怎么办了!”
李信恒道:“娘别急,能找到的。”
堂屋内的婉娘喊:“芙凝、北墨与阿力,都回来了吗?”
颜芙凝:“我们都回来了。”
婉娘道:“芙凝快进屋,北墨与阿力帮信恒去找猪。”
两少年应声,将背篓与工具放去柴房,随李家母子去找猪。
颜芙凝进了屋,站在堂屋门口,抬眼望天。
天上铅云密布。
觉着快下雨了,她道:“娘,夫君还没回,瞧着天会下雨,我去送伞吧。”
婉娘拍拍颜芙凝的手臂:“也好,那你路上小心点。”
颜芙凝应下,拿了两把伞出门。
从家里到村塾要两刻钟,眼瞧着风越来越大,偶有几滴雨水落下,颜芙凝几乎是小跑着去往村塾。
即便她脚步算快了,但行到石板桥上时,风忽而停了,大雨滂沱而至。
她连忙打开伞。
就在撑开伞的瞬间,瞥见不远的村道拐角处,匆匆而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颜芙凝定晴一看,是他!
遂扯开嗓门喊:“傅辞翊,傅辞翊。”
她一手撑伞,另一只手捏着把伞,手指提了裙裾,快步往桥下跑。
傅辞翊抬手在额前,隔着雨幕,瞧见一道倩影朝他奔来。
遂加快了脚步。
就在颜芙凝跨下最后一级台阶时,不知踩到何物,脚底一滑,膝盖一软,整个人往地上扑去。
傅辞翊扔掉手中拎着的食盒,连忙将人扶住。
他不敢抱她,只用两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将人扶稳了。
然,颜芙凝的右腿膝盖方才已经磕在了地上,此刻已在钻心作痛。
她咬牙忍痛,将自己撑着的伞高举在他头顶,手中捏着的那把伞递给他。
“我给你送伞,这会的雨太大了。”
傅辞翊接过伞撑开,捡起扔在地上的食盒,温声道:“我淋雨无妨,你不必如此给我送伞。”
把她淋坏了,母亲会心疼。
颜芙凝垂眸道:“你觉得我怕你淋雨,才给你送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