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很多年前还是小朋友的戚时就能冷得幼儿园班上没人敢跟他讲话,又遑论现在早已完全成年,又在商业场上几经淬炼出来的戚总?
那种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戚时只需要稍微释放,就能轻易压得别人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了。
而来人也确实如此。
长一张秀气面孔,戴黑框眼镜,看起来格外书卷气的大男生肉眼可见整个人颤了颤,他下意识又往祝辞眠的方向挪了一挪。
可谁知这一动,戚时释放出的冷气瞬间就又攀升了一个八度。
简直像能化作有形的冰剑直直往男生身上戳。
男生好像明白不能太靠近祝辞眠了,却又根本不敢靠近戚时,正左右为难之际,还是祝辞眠终于开口解救了他。
“你好?”祝辞眠微微歪了歪头,语气疑惑问,“你是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对!”男生猛然抬起头看向祝辞眠,那模样简直称得上如蒙大赦,他甚至因为太过惊喜而略微语无伦次了,“啊也不太对…就是,就是我不是找你们,是找,找祝老师您的!”
男生话音落下,戚时脸色肉眼可见变沉,像能滴水的墨汁。
祝辞眠这下终于隐约感觉到了,他下意识先看了戚时一眼,再收回视线,祝辞眠在男生面前维持了一个礼貌却绝对不算热络的态度:“找我?具体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现在已经很习惯被叫“祝老师”了,也很习惯在面对外人时候,不自觉间好像是从戚时那里得了真传,又依然保有自己的风格,于是就会像现在这样——
友好礼貌,但并不热络。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就是…”男生又吞吞吐吐起来,不过大概是怕祝辞眠不耐烦了,也可能是被戚时吓到了,男生终于一横心一闭眼,一口气把自己的目的讲明白了,“就是我是祝老师您的粉丝我真的真的很喜欢您的画,我是阳城美院大四学生最近有幅个人作品有在学习您的风格,想给您看一看如果能再有幸听到您两句指点那就真的太感激不尽了,您看可以吗?”
稍微一顿,男生又补充说明道:“您画展的地方我今天有去但是看您一直在忙没好意思打扰,听说这家餐厅很多老师都喜欢,我就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被我碰上了!您一进来我就看见您了!”
讲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男生音量都不自觉微微提高了些许,语气里满是雀跃。
不过很快,大概是回想起了戚时那道饱含警告意味的眼神,男生就又立刻闭嘴不再说话了。
但祝辞眠的态度倒是松了不少。
毕竟是自己的粉丝,看起来又很诚心。
“可以,”祝辞眠点了点头道,“作品带来了是吗?给我看看。”
大概是没想到祝辞眠会这样轻易同意,男生愣了两秒才猛然点起头来,一叠声应道:“带了带了带了!”
边说,他边动作飞快拽过身后背包,从中掏出了一个卷起来的画纸。
又动作恭敬双手捧给了祝辞眠。
祝辞眠伸手接过,动作仔细展开来看。
看了两秒,祝辞眠眼底就划过两分赞许神色。
因为面前这幅画虽然能看出确实是有在模仿自己的风格,但并不绝对,对方一来基本功极其扎实,二来能感觉出独自的思考,并不是纯粹的模仿。
祝辞眠如实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显然是很褒奖的,当然也提了两个无伤大雅的改进小建议,不过整体确实称得上高度评价了。
男生大概是没想到会被祝辞眠点评得这样仔细,且还是这么高这么好的评价,整个人离开时候脚步都好像在发飘。
祝辞眠当然完全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男生一走他就收回视线来托着下巴看戚时了。
本想碎碎念句“饿了为什么还不上菜”,可一抬头对上戚时过于冰冷的神情,祝辞眠就愣了愣,忘记了到嘴边的碎碎念。
“戚戚你…”祝辞眠软声问,“你是在吃醋吗?”
戚时没有立刻回答。
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吃醋。
或者准确来说,不只是单纯吃醋。
比起吃醋来,戚时现在感觉到更多的竟然是后悔。
后悔先前没有坚持原本的选择——
带祝辞眠回家吃饭。
如果回家吃饭就不会遇到什么热切盯着祝辞眠看,还要跑上来递画要指点的粉丝了。
祝辞眠在自己的领域里越来越如鱼得水,戚时真的非常为他骄傲,可同时,戚时好像确实也备受煎熬。
因为祝辞眠越来越大放异彩的同时,注定了他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且喜爱,甚至追随与迷恋。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正在逐步变成现实,戚时就感觉自己心底那头关押许久的疯兽,正在疯狂叫嚣,呼之欲出——
想把祝辞眠藏起来。
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只…
“啵~”戚时薄唇忽然被轻轻吻了一下,过于清晰的触感顷刻间将他拽回了神,祝辞眠的柔软眉眼近在咫尺,戚时听见他嗓音乖软道,“他只是来问我绘画技巧的而已,他是我的粉丝,但…但我是戚戚的粉丝,只给戚戚一个人当粉丝哦!”
面对戚时的时候,早已在外人面前能够独当一面的“祝老师”,好像一秒就又会变成像棉花糖一样甜的,会撒娇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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