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老师。”
“你怎么来了?”程有颐声音嘶哑。
“我……”章迟垂下眼睫,“我有东西忘在你车上了,我的手机钥匙钱包。”
程有颐看着他,良久无言,随后轻笑了一声,冒出来一个鼻涕泡:“怎么会有人同时忘掉这三件东西!”
章迟挠了挠头,紧张地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程有颐站起身,带着章迟走向自己的房间,口中欲盖弥彰:“刚好给我带点东西给你哥哥嫂子。”
房门关上的瞬间,章迟猛地抱住他,声音贴在程有颐的耳边,呼吸在颤抖,他提醒程有颐:“程老师……你手在抖。”
程有颐愣住,才察觉自己冰冷的手指早已微微发抖。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记得了。
“程老师,没关系。”章迟抱紧了一些程有颐,“我在。”
其他的声音慢慢屏蔽掉,章迟柔软的身体像一张厚重的幕布,将程有颐世界喧嚣隔绝在外。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房间外,程有颐都能察觉到父亲锐利地目光仅仅盯着房门,只是程有颐不在乎了。
他甚至想做得更过分一点。
程有颐低下头时,看见灯在章迟的瞳孔里闪烁着泪光,温热的呼吸随着喉结滚动,一下下熨在他发烫的嘴唇上。
他忽然将五指深深插进章迟后颈蜷曲的发间,像要攥紧转瞬即逝的希望,然后猛然扣向自己。
就在此时,程有颐再次听到了父亲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
一步步靠近,最终停在了一门之隔的地方。
那扇薄薄的卧室门仿佛透明,父亲的目光能穿透进来,窥探房间内的每一个细节。
程有颐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在身体内沸腾。
他从章迟身上移开视线,转向那扇门。他能想象父亲的视线正穿透门,逡巡着自己卧房内每个违背教义的角落。
这样反倒让程有颐产生了愤怒的兴奋,他把章迟压在门板上,狠狠吻了上去。
下地狱吧!都下地狱!
舌尖抵开章迟齿关的瞬间,程有颐近乎恶意地揣测,如果自己那位将族谱和圣经时时刻刻捧在心尖,口口声声说着天地伦理,救赎惩罚的父亲知道,门后的儿子虔诚亲吻的并非他期待的未来儿媳妇,而是某个男人的嘴唇,他会用审判日的大火来焚烧这份罪孽吗?
逆来顺受了这么多年的程有颐的内心涌起一股叛逆的久违快感。
他手指收紧,微微用力,将章迟拉得更近,唇齿间的距离被彻底抹去,舌尖轻轻挑逗的时候,程有颐能感觉到章迟的唇瓣剧烈地颤抖着,程有颐还能尝出晚安吻的血腥。
程有颐发狠咬住那截试图退却的舌尖。
预料中因为疼痛的喊声并没有出现,程有颐感觉到章迟的身体一僵,抱住他的双手更紧了。
章迟的眼眶中泛起泪光。
程有颐停下动作,低头看去,正好对上章迟充盈着泪水的眼睛。
第26章 Gay吧
“程老师,您要我带给我哥和我嫂子的东西呢?”章迟的声音突然开口,音量之大,足以穿透房门,传到门外父亲的耳中。
拙劣的演技和刻意的掩饰,也让程有颐立刻看穿。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深吸了几口气,仿佛刚从深海中挣扎上岸。章迟则迅速整理好衣衫,挺直背脊,眼底是深深的心疼和无奈。
门外,父亲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
“东西在书架上。”程有颐转身,从书架上拿下来《资本主义与新教伦理》,“我送你回去。”
车里的香薰是雪松味道的,混合着清冷的月光,让程有颐和章迟都冷静了不少。
“什么时候来的?”程有颐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刚才的诸多细节在他的脑子里铺开。
“来很久了。你刚一走我就发现自己把东西落在了你车上,找物业借了钱就打车来找你了。”章迟端正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双手局促地放在大腿之上,“我敲门的时候听到你们家里好热闹,就等了一会。”
“那是我家的亲戚。”程有颐的情绪平复下来,“他们的话你都听见了?”
章迟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又紧接着说:“我不是故意要偷听……”
“不是你的问题。”程有颐轻声说,“他们说话比较大声。”
“叔叔他……”章迟小声说,“是很传统的人吧?”
程有颐点了点头。
“所以你才会提出来,约法三章里面的那条不让别人知道吗?”
程有颐一愣,机械地“嗯”了一声。
这是理由,但是不是主要的理由,至少不是当时他提出来的主要理由。
“刚才房间里面的那两张黑白照片。”章迟小心翼翼地问,“是你的家里人吗?”
程有颐眉头轻轻地皱起来,又“嗯”了一声。
章迟欲言又止,把装着钥匙钱包手机的小包从后座拿过来:“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是我的母亲,和我哥哥。”程有颐突然开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想在此时此刻和章迟说这些,或许只是因为这些年他太累了,今晚发生的一切让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在瞬间爆发,可是更为痛苦的是,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未来还会反反复复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没有想到吧?”程有颐颓废地笑了一声,“我也有个哥哥。”
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又缩回来,章迟端端正正地坐好,像个好学生,他谨慎提问:“……你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呀?”
“很优秀吧?我只知道他成绩好,考上了名校,如果没有去世的话,可能已经结婚生孩子,光宗耀祖了。”程有颐低下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没有见过他,他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
“……”
“我的哥哥在他大学毕业那年去世,因为事故。我父亲对这件事情很忌讳,所以我也不清楚。”程有颐捂住脸,“他去世时我的父母已经四十多岁高龄,可是他们还是决定再要一个孩子。我的母亲生我的时候大出血走了。”
程有颐撇了撇嘴:“我爸要出去工作,小时候把我放在乡下,是三个姑姑轮流照顾我到小学时才回到海市的。”
章迟瞪大眼睛看着程有颐。
“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母亲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人。”程有颐深吸一口气,“我家里大概就是这样。”
这不是程有颐第一次对旁人坦陈自己的家事。
大二的时候章蓦因为系里辅导员安排的暑假走访工作来程有颐家里找他时,被父亲拉着一起去做教堂做礼拜。
章蓦人很好,陪着父亲从《圣经》聊到《出埃及记》,从马丁路德聊到教堂的兄弟姐妹。
听着父亲传教的话程有颐欲哭无泪,他觉得好丢人,一气之下把自己藏在了房间里。
后来章蓦在房间里看到满脸通红的程有颐时,摸了摸他的头说:“你怎么啦?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年轻的程有颐一股脑地把所有的家事都告诉了章蓦,那时章蓦擦干他的眼泪握住他的手告诉程有颐:“别哭了,你可以把我当成哥哥。”
忽略年龄的差异,章蓦的确就是程有颐心中的兄长形象,优秀,一表人才,连最苛刻的父亲也很喜欢他,甚至时常为章蓦不能皈依而遗憾。
可是那时程有颐期待的却是章蓦会给他一个拥抱,哪怕只是以友情的名义也没关系。
没有拥抱,后来程有颐也不敢期待拥抱了。
章迟怔怔地看了程有颐一会,突然起身把程有颐抱进了怀里。
程有颐有一丝错愕,多年前的期待阴差阳错地得到了满足,他平时冰冷又疲惫的声音也缱绻起来:“我还好。”
“这么多年……你一定很辛苦吧,哥哥虽然已经去世了,却是家里永远的完美儿子。一定会让你很有压力吧?”章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好像这些年受委屈的人是他自己,“如果我早一点出生就好了,像我哥哥一样,从大学时候就遇到你,就能够陪你一起经历这些了。”
程有颐的心颤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我三十多岁的人啦,没有那么脆弱,也习惯了,这些事情你也不懂……不懂也是好事。”
“我懂!”章迟反驳,“我,我懂的。”
程有颐一愣。
“我也会有这种压力。我有的时候很想问问我妈,既然已经生出来我哥这么优秀的孩子了,为什么当年还要把我生下来。”章迟咬了咬嘴唇,程有颐看到他的嘴唇上还留着之前的伤口。
“我出生的时候,我妈的事业已经很好了,他们都说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章迟接着说,“可是每次我听到我哥说他小的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挤在出租屋里借钱才能吃上饭,跟着爸妈坐三十多个小时绿皮火车从老家到大城市的事情,我都好羡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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