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有颐缓缓地看向章迟,语气不疾不徐,像是在讲解新知识的高中老师:“所以我刚才抓着你,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是因为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程有颐切换回教学的口吻解释,声音平稳而冷静,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结论,“刚才的情况不足以成为判断的依据。”
“不足以?”章迟深觉荒谬地干笑了几声,“你管这叫不足以?你在放什么屁?”
程有颐的眸色暗了暗:“我说不足就不足。”
“你信吗?反正我不信。”章迟死死地盯住程有颐,倔强地说,“就算你抓住我的事情是因为你说得什么鬼交感神经,那你说的话呢?”
“我什么都没说。”程有颐梗着脖子,片刻后不再纠缠,转身就要走,“你听错了。”
“你明明说了你喜欢我的!”章迟大喊,他追上去,忽然伸手抓住了程有颐的手腕,“你肯定记得!才说听说错了!”
“好,你没有听错,是我说错了。”程有颐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深吸一口气,“这样可以吗?”
“可以吗?你为什么要这么问?”章迟固执地说,“你在害怕什么?你在想什么啊!”
程有颐嘴唇轻微颤动。
他没有在害怕什么,他只是不能把一晌贪欢当做是爱。他可以把章迟当做章蓦和他云/雨,可是他不能称之为“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章迟说的笃定邮认真。
程有颐听得心慌:“你……”
“你是不是以为我太年轻不懂事只是玩玩?你担心我像八卦里面写得那样,花天酒地脚踏N只船?”
“……”
程有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比起上面这些,他更担心自己是不是只是玩玩,更担心自己只是玩玩,却被章蓦发现,担心自己在上帝的审判里,被判永世不得超生。
“别说了——”
“你听不听得懂人话?我是说,我喜欢你,我要当你的爱人,我想和你交往。”章迟打断程有颐,“我不是那种人,你相信我。”
“那是你的事情,我不关心。”程有颐心虚地要命,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容置疑,“我不想和你交往。”
章迟愣住了。
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拒绝方式,程有颐甚至没给他留下任何反驳的余地。
“你什么意思?”章迟仰着头,强迫程有颐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的意思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紧急情况下的口不择言。”
章迟快被这个老男人折磨疯掉:“你放屁!我也有个理论!哦不对……巴巴托斯的理论!人在紧张的时候,因为交感神经肾上腺素多巴胺,说出来的话都是实话。你还不敢承认?你刚才明明说你喜欢我!”
程有颐太知道这个鬼理论是章迟胡诌出来骗人的了,不知道巴巴托斯是他从哪里听到的名字。
他摇摇头:“我不会承认一件不存在的事情。”
章迟不甘心,继续追问:“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坦诚地面对你自己呢?你肯定是喜欢我的对吧!”
“我……”
“不然为什么要管我的事情?你明明恐高得要命还和我玩过山车!”
那是因为章蓦。
“你从一开始就喜欢我,不然那天晚上你根本不可能硬得起来。”
那也是因为章蓦。
程有颐闭上眼,脑袋嗡嗡响:“不是你想的那样。”
总不能告诉眼前的人自己说的喜欢不是他吧?如果他继续追问是谁自己要怎么回答,说是他的哥哥吗?
“你不想和我交往,是因为我们的年龄差吗?你不用担心!”章迟可怜巴巴地拉住程有颐的手,“我不介意的啊,我就是喜欢你成熟稳重的样子。虽然你的狗屁理论我一点也听不懂……但是我会好好听的!”
“章迟。”程有颐轻叹了一口气,眼神终于彻底冷了下去,他一字一句清晰又伤人。
“我不喜欢你。”
“……”
说完,他甩开章迟的手,径直离开。海边的风灌进程有颐的领口,程有颐的身体在发抖,却感到有火苗从章迟泛红的眼尾烧过来,顺着他们曾经一晌贪欢的痕迹,快要把自己烧成死掉。
好烫。
好扯。
他扯松领口深吸一口气。
无名火还在熊熊燃烧。
这是他心里的火。
程有颐开始怨恨自己,责骂自己,他觉得早该在第一次察觉到章迟的目光时,就亲手斩断这些奇怪的联系,不让两人之间的联系,疯长到如此境地。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程有颐一激灵。
他认得这个铃声——这是他给章蓦单独设置的铃声。
程有颐立刻手忙脚乱地接了电话。
“听思齐说,我妈和我弟和好了?”
程有颐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你的声音……”章蓦的声音有点紧张,“你感冒了?”
程有颐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没。刚刚吹到了风。”
“那就好。”章蓦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混杂着背景里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温柔又含蓄:“我还在想这件事情要怎么收场,还得是我们见多识广的程老师。有空请你吃饭,可得赏脸。”
“你别拿我开玩笑了。”程有颐局促地笑了一声,回到车上,闻到车里章迟留下的香水味道,“我听思齐说,你最近工作很忙。”
“一些业务遇上点麻烦。忙也不能忘记你的事情嘛。”章蓦顿了顿,压低声音,电波里他的声音低沉又性感,“怎么?有颐,你等不及了?”
“嗯?”
程有颐的心跳漏了一拍。
夕阳透过车窗落在他的脸颊上,烫得要命。
如果不是因为章蓦已婚男性的身份,程有颐一定会把这句话当成调情。
“我说——程老师今天晚上有空吗?刚好我出差回来,请你吃个饭。”章蓦恢复了如常的音调。
“啊。可以呀。我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忙,确实……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好好聚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川菜还是淮扬菜,我记得你之前朋友圈说新开了一家湘菜店……”
说了一堆后程有颐才觉得不妥,把剩下的话吞下去:“你和思齐说了?一起吧。”
“就我们俩。”章蓦说。
程有颐觉得自己的心跳完全乱了,他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许久以后才笨拙地发出来一个“啊?”
“我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请教你。”
章蓦轻笑一声,似乎看破了程有颐的窘迫。
“哦,好,好的。”程有颐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大概下午六点?不用太早,我有一堆事情要处理。”章蓦说,“你来我公司楼下行吗?我们附近有一家日本餐厅,他家的空运过来的和牛还不错。”
程有颐看了看时间:三点半。
“好。”
程有颐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他把导航调整到章蓦的公司,从公园去到公司大约只需要半个小时,达到目的地的时候,才刚刚四点出头。
他喜欢等待。
等待对程有颐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章蓦总是很忙,学生会,社团,辩论队,模联。
十年前他是站在大学舞台中心的人物。程有颐不同,他不需要被看到,也就从来没有被看到。看到他的人,只有章蓦。
于是程有颐在大学时代里心甘情愿地等章蓦,在自习室,在体育馆,在书店,在餐馆,在图书馆。程有颐习惯等章蓦,也习惯了章蓦满身星光到来的时候,眯着好看的桃花眼说“你等很久了吧?”
程有颐曾经羞耻地幻想过自己和章蓦的第一次,那时章蓦或许也会眯着眼睛说这句话。
自己会抱着章蓦告诉他:不论等多久他都愿意。
只要能够等得到。
程有颐深吸一口气,把这些记忆归类到年少轻狂的无耻肖想中,找了个好停车的地方,在附近随便搜到了一家新开的咖啡店。想着去那里消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面色冷静地要了一杯冰拿铁。
“多加冰。”程有颐叮嘱。
他正准备坐下,却一眼看到了咖啡店最靠里的角落里的章蓦。
章蓦的对面坐着一个女人,两人之间摆着几份文件,两个人有说有笑,明明女人穿着职业套装,却不像是谈工作。
程有颐愣在原地,手里的加冰拿铁杯子上的水汽,沾湿了他的掌心。
章蓦的余光扫到了程有颐。
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眉毛:“有颐?这么巧?”
女人见到程有颐后唇角微扬,将散落的文件收拢整齐:“程先生?请坐——章总刚刚还在提起你。我是章总的执行秘书Lucia。”
她示意服务员把面前自己用掉的玻璃杯收走,又转过身笑盈盈地说:“既然您来了,那我先回办公室了,你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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