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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之荒_丧鱼【完结】(28)

  我还当他们俩个忘了什么东西,没成想是白安站在门口来指责我来了。

  “‘薇薇’是你们同事吗?”我问。

  “同事?”白安有些得意地反问道,“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听到白安这么说,我的心一沉,看来不是了。

  “告诉你也没关系,”白安说,“薇薇她是我妹妹。”

  “那她就不是你们俩的同事了。”

  “她根本不在国内工作。”

  “多谢你告诉我,你可以走了。”我下了逐客令。

  白安原本还苍白的脸涨红了,说:“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转身转了一半,又重新面向白安,道:“哦,你不会想进来喝茶吧。”

  白安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真的精彩。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说。

  我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了一根,看着白安说:“你说吧,我听着。”

  “林阿姨被送出国了。”他说,“因为这次的事情,她被送去了精神病院,你知不知道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

  “我不太清楚。”我说。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赵柏林?”

  我笑了笑,这话从何说起?

  “坦白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我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说,“这是他的选择,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这件事的源头本来就是你和你妈……”

  “白安,”我夹着烟的手一顿,冷冷地打断了他:“你以为你是谁?跑到我的家门口来指责我和我妈,你真以为我脾气好?你再他妈的说一句信不信我揍得你再也做不了医生。”

  白安的脸色铁青,紧紧抿着嘴巴。

  半晌,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稍微平静一点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妹妹和他的关系吗?”

  “你想说就说。”

  “你想知道她到底是谁,什么身份,不如你自己去找找答案吧。”白安说。

  他最后塞给我一张写着地址的便签纸。

  我明知道这是陷阱,却还是忍不住沉沦。

  从那天起,我只要一入睡,便梦见赵柏林。

  我梦见和他的少年时代,唯一不同的是,我们常常并肩走在放学或者是上学的路上。

  我们在同一个宿舍的相邻的床铺上,在漆黑的房间里同一个床上,却谁也不敢越界。

  他出现在梦里,我不愿醒。

  每当这时候画面都会转到那天他妈拿着刀子捅我的场景,而他挡在我身前,倒在我怀里。我的身上、手上,全是血。

  于是我就会醒,醒来出一身冷汗,浑身发抖着跑到外面倒水喝,之后便再也睡不着。

  我躺在漆黑的房间里,从阳台那儿逃进来月光盖在我身上,我在地毯上蜷缩着身体,在心里一下一下数着钟表指针走动的声音。

  也许白安说的是对的,如果一开始我就能和赵柏林保持距离,也不会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他妈妈也不会崩溃。

  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以至于我醒了以后还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抱着头,将脸埋深深埋进双臂之间,身体蜷缩得更厉害。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每晚我从噩梦中醒来,都被这一股巨大的缺失感吞噬,就像又回到了以前,只是这次的反应更强烈。

  后来我又去过赵柏林的医院,只不过,他向医院请了长假。也是那次我知道了,这个医院的院长是白安的父亲。

  我想搞清楚这一切,而那张便签纸也许就是最终的答案。

  鲸鱼整理

  我办好了出国签证,在出发前一天,赵易明来拜访了我。

  我从几个药瓶里倒出药片,就水吞服了下去,才开门去到客厅。

  “春来,你脸色不好呢。”赵易明担心地说,“生病了吗?”

  “没睡好。”我说。

  “还是要注意身体,不然你妈会担心的。”

  “我没事,你别告诉她。”

  “我看你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他眼里满是担忧地说,“柏林走了让你这么痛苦吗?”

  我抬起眼看着赵易明,他端起茶杯,垂眼吹了吹,轻啜了一口。

  明明没什么不对劲,可就是觉得不对劲。

  我说了违心的话:“这跟他没关系。”

  他掀起眼皮看了看我,说:“好吧,我妈的状态还好吗?这次她回来,都没能见她一面。”

  我看了他一会,他笑着问我为什么看着他,我说:“还不错。”

  闻言,赵易明放下茶杯,脸上挂着一抹安静的微笑。

  “春来,我回去了,你要多注意身体。”

  他站起来往门口走去,我目送他离开。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在衣柜站了半天。

  里面还留着赵柏林的衣服,他的行李都还在。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柜子里的衣服看,还是忍不住把它们抱在怀里。

  衣服上还残留赵柏林的味道,他的味道裹挟着我,就像他拥抱我。

  下了飞机以后,我没倒时差,用生疏的英文询问路人,终于问到了地址。

  我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跨越半个地球,来到一座陌生的国家只为寻找不知能不能寻到的真相。

  面前是一栋复式别墅,我站在门口犹豫良久,终于按下了门铃。

  第40章 解离

  按下门铃后,我等了两秒,手心里渐渐冒出了汗,心脏也开始砰砰直跳。

  等了有半分钟,没有反应,于是我又按了一下。

  可迟迟没有动静,里面似乎没有人在。

  这地方地广人稀,清一色的乡村复式别墅,环境和气候都不错,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隔壁院子里的一只德牧老朝我叫,可能是因为它跟这栋公寓的主人很熟,而我是一个生面孔。

  我在周围徘徊了一会,不见房子里出来人,便找了一个最近的青年旅馆住下。

  一倒在床上,疲倦感便涌了上来。

  明明身体很累,精神却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闭上眼睛全是噩梦。

  倒时差睡了一天,但却一点儿也没睡好。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我起来走到旅馆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站在镜子前发了会呆。

  现在的我面容苍白,因为这段时间一直睡不好,眼里红血丝吓人不说,眼下也乌青,嘴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跟死了三天似的。

  马萨诸塞州的昼夜温差还是比较大的,我出去时换了身浅咖色的风衣,照了照镜子,看起来脸色也没有那么差了。

  我沿着小镇的公路转了一圈,路边的酒馆里传来爵士乐的声音,我驻足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又走回到了那栋房子附近。

  整栋房子都没有开灯,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隔壁的主人在院子里烤肉,好像在开家庭聚会,而那只德牧趴在草地上盯着烤架上滋滋冒油的肉伸着舌头流口水,注意到了我之后就立刻警觉地起来朝我扑过来。

  院子的栅栏很低,那狗跃起来,我感到恐惧瞬间爬上我的背脊,本能地往后跑,没想到刚迈出一步就被扑倒在地。

  “呃……”我差点以为就要被咬了,但是它只是坐在我身上,等着它的主人过来。

  “威克斯!”隔壁院里的男主人跑过来,将压在我身上的德牧拉了下去。

  接着,对方和我说话,尽管我的英语很烂,但是听出了他在和我道歉。

  他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家庭聚餐,这家人有两个双胞胎男孩,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样子。

  我坐在烤炉边,刚刚那只德牧就趴在我的脚边。

  一辆车的引擎声停在隔壁院子门口,过了一会儿,房子亮灯了。

  我站起来,走到相邻的栅栏旁的一棵树后面,看到白薇薇从外面进去房间里。

  我站着看了有两分钟,白薇薇从房子里出来,那件白色的连衣裙还是同那天一样刺眼。

  她出来像是要迎接什么人。因为栅栏中间有好多树挡住了视线,我看不到车的位置。

  她独自从我的视线里消失,片刻后,和她一起出现的是赵柏林,接着,从房间里出现了第三个人。

  一个小女孩儿跑出来,穿着和白薇薇一样的白色连衣裙,跑向赵柏林,似乎嘴里喊着“爸爸”,赵柏林顺势弯腰抱起了她。

  我感到一阵头晕,手脚冰冷地站在原地目睹这一幕。

  这家的女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她问我是不是认识那家人,我却半天发不出声音。

  我搜索着词汇,拼凑出向她询问道:“那个男人是那个女孩儿的什么人?”

  “当然是她爸爸了。”她说。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旅馆的,我只知道我是在深夜凌晨出现在在旅馆内,老板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第二天跟我抱怨以为是幽灵。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解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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