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柳银扭头看着陈希英,发现对方也在注视着他,两人轻轻地对视了一会儿,陈希英冲他笑了笑,若无其事地问道:“要不要喝点加鲜奶油的酽茶?”
看完几份文件后,余鸿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把这些纸头放在一边,提起银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热咖啡,垂着睫毛小口地品尝着咖啡的香味。
“通话记录显示师兆印在近几年中与隋文锦交集密切,他们在‘黑天鹅’导弹被劫、‘鬼怪’炸死陆征夷一家、核爆炸之前频繁通话,而且爆炸当天是师兆印授权关闭了总警司监控。”
“当日,”姜柳银放下茶杯,将其搁在瓷制的杯垫上,“爆炸发生后,城中一片混乱,救援行动相当无序,有的地方扎堆挤得水泄不通,有的地方一个医护人员也没有。交通没有人管,道路堵塞,救护车开不进来。把我抬上救护车的是两个抢险队员,他们一直在呼叫别的队伍从环路过来支援——当时伤者真的太多了——但环路根本没人去清空,过了很久也没见有人来。”
陈希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他把话说完。姜柳银是经历过那场大灾难的,他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陈希英伸手去按在他手背上,发现他手指很凉,于是握得更紧了些。两人相顾着笑了笑,并未多言,姜柳银再描述了一会儿就缄口不语,转向一边凝视着白雪皑皑的洁净的花园。陈希英一直扣着他的手指,他们的手放在桌面上,不一会儿就被晒得暖烘烘的。
“因为监控被蓄意关闭,所以警局的人就如同瞎眼的鳗鱼,只会四处乱撞,而凶手早已逃之夭夭。电力系统被切断、通讯受阻,应急管理部门无法指挥,所以救援没有及时到位。”
余鸿瞟了眼他们交握的手指,再去各自看了两人一眼,只字未吐。他慢条斯理地放下勺子,叠着双手撑在桌布上,盯住陈希英的眼睛:“你在怀疑隋文锦?”
“从他让我去执行‘鸣沙行动’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陈希英回答,“‘鸣沙行动’只是个幌子,他的真实目的是让战争一直持续下去,他知道战争是桩好生意。”
“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战争是条发财路。”姜柳银看着余鸿说,“我就是做生意的,我也这么觉得,我不否认。”
“现在我有理由相信岑斐农被人从莱沙群岛劫走也是隋文锦一手策划的了。就因为这个,焦夏真把本该由我管的事全都交给了隋文锦,让他全权负责。”余鸿点点头,他收紧了下巴。每当他作出一副严厉的、凛然不可侵犯的表情时,他颊边的皱纹就愈发明显了。
陈希英笑了一下,摊开手说:“所以隋文锦禁止我继续调查边境武器走私的事,把我打发到玛尔斯集团的地盘上去了。我敢肯定,边境军火走私肯定少不了隋文锦的份。”
餐桌上再次陷入寂静,但每个人都知道对方肚子里在做什么文章。陈希英掀开几页纸,伸出手指点在上面某一处:“这是我从谷梁易的皮包里找到了订单,上面的东西都是用在反无人机防御系统的,甚至还有新型的热核武器原料,交货时间是在十二月底。”
余鸿看了眼日历,心脏揪了一下。他点点头,说:“这批东西估计已经落入了坏人手中,它们会在1月3号刺杀总统的行动中派上用场。如今看来努尔特工业也是这个阴谋网中的一环。”
“所以他们想要岑斐农死,一切都解释通了。”陈希英把手放在餐巾上,“如果说以前我们只是怀疑,现在我就该是肯定了。不光如此,努尔特的雇佣兵也很有问题。”
“我们应当有所行动,绝不能让人捷足先登。”
姜柳银闻言抬了下眉毛,把茶杯靠近嘴边,掩去脸上的神情。余鸿朝箱子指了指,问:“这里面是什么?”
“铁证,能够控告努尔特工业的铁证。三年前,ADNA-749次列车遇难后,军情局对此展开的调查,但最后不了了之。查到的资料都保存在维国军情局的海外驻地里,说明局里有人不想让这些东西被人发现。我们不能再去找普通机构来处理未来要发生的刺杀事件,因为政府本身已被渗透。”
“箱子能打开吗?
“需要姜先生公司里的技术人员帮助。”
早宴已近尾声,余鸿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说:“那我们何不即刻动身呢?”
姜柳银喝掉最后一口奶油酽茶,陈希英离开座位走到他旁边,姜柳银搭着他的手腕站起来,与之说笑着一同走出寒香扑鼻的花房。车子已在门外备好,陈希英在出门前抖开姜柳银的大衣为他披上,再细心地给他戴好围巾。姜柳银见陈希英身上仍穿着那件熟悉的茧绸大衣,显得有些单薄,不由得问道:“你真的不冷吗?”
“再冷的天气都经历过,这已经算不得什么了。”陈希英说,一边绕上围巾和腰带,“我们出门吧,不用担心我。”
他虽这么说,但姜柳银还是脱下自己的麂皮手套替他戴上了。姜柳银抬起暖和的双手捂住陈希英略显冰凉的脸颊,朝他笑了笑,陈希英轻轻地吻了他的手掌心一下,吻在那条伤疤上。过后,他们相携着走出门去,行过已经扫开积雪的园路走到备好的车旁,侧身坐了进去。车上,姜柳银把手放进陈希英的衣袋里取暖,陈希英问他:“手心在疼吗?”
姜柳银点点头,并未隐瞒:“有点儿,有时候洗了冷水就会疼得厉害些。前段时间冻雨连绵,阴沉沉的,又湿又冷,出门必须得戴手套才行。”
陈希英看着他,没说什么,只是扣紧了他的手。两人都把手放在同一只衣袋里藏着,紧紧相握,没有什么能再让他们分开一毫。冬日天朗气清,他们平静地说着私话儿,偶尔露出微笑。
车停在公司广场前的垂柳下,他们从正门走进去,经由一座种满矮灌木的庭园进入实验室的西门,穿过长廊从后面走了出去。拱形的仓库三五成群地散落在平地上,再过去些就是飞机跑道和发动机试验场。一架直升机降落在泊位里,姜柳银抬手挡去寒风,加快了些脚步。
陈希英听到仓库里传来几声枪响,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腰后,姜柳银示意他不必紧张。待到进去之后才发现是叶笠戴着降噪耳机站在白线后面对着靶子射击,枪响就是从他手上传来的。陈希英和仓库里的人一一见了面、握了手,然后姜柳银带他去看了用绿色牛津布罩起来的机枪成品。
叶笠把牛津布扯开,随意卷了几下丢在一边,说:“这是第一台原型机。光电追踪,自动锁定目标。每一颗子弹都是一个人工智能,可以根据预设的弹道的飞行,避免伤及他人。”
“暗杀的好武器。”陈希英站在机枪前端详着这个黑色的、亮光熠熠的大家伙,“原本的努尔特发给福尼兵工的订单里就有这种武器,他们想用这个来给总统以致命一击。”
余鸿把手放进衣兜,立在一旁静默地注视着枪身:“它完全静音,打出去的子弹可以一直悬停,等待击中人体的那一刻。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出的第一枪。他们给这些子弹取名‘阿童木’,非常有趣。”
陈希英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能保证它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吧?”
“考虑到这个问题,我给它加装了身份识别系统,一把枪就认一个主人,否则自毁。”叶笠补充道,“但现在它还没有主人。”
这时姜柳银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负责安防系统的总工程师。工程师检查过密码箱的锁后思忖良久,最后说:“这种锁用的是希洛克公司的专利技术,我们尚且无能为力。但我的老师在那家公司工作,也许他能帮上忙。”
“希洛克公司在第四区。”余鸿说。
“我们不可能再带着这个箱子跑到第四区去找你的老师,只能让他自己过来,叫他带上他的破解专利技术。”陈希英说,“现在立刻给他打电话,让我们来跟他说明情况。”
工程师扫视了他们一眼,心惊胆战地觑了觑余鸿的脸色:“你们是什么人?”
余鸿亮了一下证件:“军情局。这个箱子里装着关乎总统和国家利益的东西,而希望全在你和你老师身上。自己选。”
*
第四区。
屋外正下着大雨,雨点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嘈杂的喧声,把其余声音一并掩盖了。傅季同休假在家,叠着双腿坐在茶台旁看今天的报纸,版面上写着“和平会议”四个大字。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向后看了一眼,放下报纸起身,拢好身上披着的一件红色天鹅绒袍子走过去准备接电话。傅季同舒舒服服地挨着电话机坐下来,将话筒靠在耳朵旁边:“你好。”
听了会儿电话后傅季同的眉毛拧了起来,他稍稍坐直些身子,然后抱着电话去了书房里。此时一辆车停在了楼下,开车的杜鹃留在了驾驶座里望风,天鹅和山雀各自从两边走下去,快步进入楼道。他们上到五楼,找到傅季同的家门,山雀立即从腰后抽出枪握在手中对准楼梯,提防着有人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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