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兵把车子停在桥的这一头,纷纷走下来抬着枪对着在吉普射击。民兵把穿甲弹填入了炮膛,陈希英看了眼后视镜,瞥见炮口后他立刻吼了一声:“跑!”
两人各自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滚倒在雪地里,穿甲弹随即击中了吉普,将其炸得粉碎。陈希英背着枪在雪地里翻滚了几圈,然后站起来把一只黑布包捞上,继续往前奔跑。在河的另一头竖立着一道长长的铁丝网,而路口处则用废弃的钢板和建筑残渣堆起了一面围墙。陈希英知道那条河、那道铁丝网就是边境线了,他甚至能看到山背后冉冉升起的朝阳,新的黎明已经降临了,而白昼还很遥远。
陈希英在十分钟前激活了信号,陆道清随即带着两架直升机离开原定接应点,前往信号所在地等候。寒夜将尽的大地上露出荒漠的倩影,直升机为了躲避雷达搜索不得不压得极低,几乎紧贴着地面飞掠而过。一缕颤抖的金光从雪峰后跃然而出,照在辽阔的裸地上,飞机的影子被拉得格外夸张,好似一个长着圆脸的巨怪。
陆道清凝视着平板屏幕上传回来的画面,然后把话筒拨到嘴边去:“听好了,大伙。目标在边境线上,他们正遭到伊利亚民兵组织攻击。我们要确保目标安全越境,听我命令行动。”
河面结满了硬实的冰,陈希英带着祝泊侬跳下河床,踩着冰面往河对岸跑去。祝泊侬边跑边捂着肚子呕吐,陈希英把他拉起来推到前面去,自己则转过身朝后面开枪。河道开阔,一无遮拦,两个人奔跑的身影显得十分之小。祝泊侬被打断了膝盖,陈希英忙趴下去把他拖起来架在肩上,继续向前迈起了步子,只要穿过停火线他就安全了。
骤然,直升机的噪声出现在了河对岸,漆着维国国旗的飞机从山坡后面升起来,怒吼着直奔边境。一架飞机降落在铁丝网后面,一架悬停在半空中对着地面上的民兵车队开火,猛烈的火力顷刻覆盖了民兵据点,让其再无还手之力。陈希英抬头望了望停在头顶上的直升机,加快步伐登上河岸,在对面维国士兵协助下翻过了铁丝网。
“欢迎回到维加里!”陆道清对陈希英说,接着所有人进入机舱,“圣诞老人”号腾空而起,掉转机头飞走了。
第七十四章 我和他彼此相爱就是最好的
他们在数十分钟后于盐科拉山地军营降落,飞机停在清理干净的院场上,房顶上插着的旗帜被冻得硬邦邦的,此时却被风吹得高高扬了起来。陈希英被一个兵扶着坐在靠里的位置,医官蹲在旁边帮他简单处理了一下枪伤,嵌在肉里的弹片则要去手术室里才能取出来。两个兵抬着担架把祝泊侬送出去,从他腿上流出来的血在雪里滴出了一条红色的断线。
陆道清架着陈希英的手臂,护送他前往医疗站。雪风吹得陈希英脸颊发僵,白而厚的雪珠沉沉压在他的眉毛和睫毛上,他逃跑了一夜,夜的寒气还没从他身上散掉。两名医生支撑着他坐下来,靠在绿色的垫子上,再轻手轻脚地揭开了他蒙住口鼻的粗呢围巾,露出他耳朵旁边的一大块伤痕。陈希英皱着眉侧了一下脖子,呼出一口热气来:“还差三毫米就打到颈静脉了。”
“信号激活器救了你一命。别动。”医生提醒道,他把套在陈希英脖子上的激活器取下来,再拿出止血带和衬布压在了伤口上。
处理完伤口后已时近晌午,陈希英把身子擦洗干净,再换了一身干净保暖的衣服。穿着厚马甲的勤务兵为他端来了食物,陈希英右手被包扎得相当严密,只得用左手捏着勺子吃起米糊来。他吃得很快,逃亡的日子里他常常忍饥挨饿,连此时坐在了军营里他还觉得不可思议。风停了,山中出了太阳,日光晒在陈希英的后背上,一直晒进他的骨头里。
“咖啡没了,我替你倒了杯淡茶。”陆道清走过去喊了陈希英一声,把水杯放在他面前,“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托你的福,毫无知觉。”陈希英接过水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握在手里,眯起眼睛去看玻璃窗外耀得刺眼的雪光。
陆道清笑了笑,他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旁边,说:“通缉令还没取消,我们是以非法移民的名义把你带走的。余鸿让我派人去把你弄回来,偷渡或者其他的怎么样,所以我找了祝泊侬。”
“我知道,我想回国只能走偷渡这条路。余鸿事先也联系到了我,我不知道军情局放弃我的时候余鸿有没有表态……”陈希英停顿了一下,犹豫片刻后便低头吃起了饭,没有接着说下去。
“余鸿觉得你没罪,他不能让自己的得意门生就这样被扔在了国外。”陆道清看着他陈述道,“现在军情局的局长是隋文锦,他可以取消国内一切对你的搜索和救援行动。”
“有谁知道是你们把我接回来的?”
“这是余鸿安排给我的秘密任务,凭借信任和忠诚完成的一件事。知道的人很少,至少隋文锦不知道。”
陈希英没有接话,他自顾自喝着汤,默不作声地吃着盘子里的热菜。过了会儿后他才觉得身上暖和了,浑身的劲儿也更大了,但山上的雪看起来还是像恶狗那样厉害。陈希英推开空掉的食盘,把帽子往后推了推,靠在椅背上深思熟虑了一番后才开口:“边境城警察总局你去查过了吗?有没有问题?”
几辆山地越野车开进了院场,陆道清扣着手指坐在椅子里,出神地盯着车子的顶盖发呆。他稍加思考,闷闷不乐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那几辆车:“我正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就如同你预见的那样,警察总局的监控系统备份里留存有一条访问记录,里面有关闭监控的授权代码,授权人是师兆印,监控录像也拍到他了。”
说完他抿起嘴唇,静静地等待着陈希英说话。闻言,陈希英眨了一下眼睛,不过这消息已不足以令他感到惊奇了。陈希英用拇指擦了一下纽扣,说:“‘鸣沙行动’期间,国际刑警多次为我们提供虚假情报,事实上那地方根本就没有大规模杀伤武器。这项行动主要负责人是隋文锦,他突然展开行动又突然中止,有点过于随心所欲了。”
“不论是从哪来的情报都要经过情报部门验核才能下发。”陆道清摊开手说,“到这里为止问题已经显而易见了。”
“我没想到这个内鬼就藏在军情局当中,这涉及到国家机密和政府高官,恐怕会有点棘手。”陈希英顶了一下手指,然后撑在鼻梁两边,“还有,我有证据表明‘黑天鹅’导弹是被玛尔斯集团持有,但‘黑天鹅’导弹当年是由隋文锦促成、努尔特工业承接的项目。同时岑斐农告诉我,努尔特工业在涅多希普训练恐怖分子,并把他们输送进维国境内。”
陆道清摘掉毛皮帽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他把头发剔得极短,显得那颗头颅愈发小巧了。陆道清斟满一杯茶,把湿润的嘴唇凑近香气扑鼻的茶杯,不慌不忙地喝着,活像在大夏天痛饮清凉的泉水。两人各自想着心事,直到茶水见底了,陆道清才把杯子在身边放好:“而国境线被各大犯罪集团控制,努尔特如果没跟这些集团搞好关系,他根本干不成气候。”
“所以你能想明白了吧?努尔特工业也是这个犯罪网络中重要的一环,他们把军火倒卖给那些集团,从中牟利;再借他们之手制造恐怖袭击,最后挑起战争。战争就是他们的目的。”
“我想章雁羚绝对脱不了干系,他就是一个生意人,战争能为他带来巨额利润,生意人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
“我把他的儿子章仕淳炸死了,章雁羚肯定怒火攻心,接下来他必然有所行动。戴麟的小女儿同样一命归西,这两个有着失子之痛的父亲肯定一拍即合,策划报复行动。”
“你不怕他们报复到你头上来?”
“我曾经也失去过女儿,我太太就是被他们虐杀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们不怕报复,我也不怕。”
陆道清摩挲着大拇指,然后把两根手指翘起来,说:“我认为他们会在1月3号的和平会议上行动,因为届时两国总统都会出席,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静观其变吧,这方面余鸿的消息向来比较快。”
两人没有再说话,陆道清把一份档案袋递给陈希英,再小坐片刻就起身离开了。勤务兵来收拾掉了餐桌上的残羹冷炙,陈希英待在房间里翻看起了档案袋里的文件,都是从警察总局调出来的图像资料。他花了点时间浏览完这些文件,看了眼墙上的钟,来接他去边境城的军方飞机一小时后才能到达。陈希英站在窗旁踌躇,他还没获得自由通话的权限,还没法与姜柳银联系。
他站在镜子前修理面部和头发,看着自己变得精神起来、变得年轻,日子仿佛又有了盼头。陈希英把下巴刮得光滑又干净,熟练地修理发鬓,把头发抹到脑后去露出略显皱痕的额头来。陈希英喜欢姜柳银,因为姜柳银身上有他的影子。陈希夷也有过青春和童贞,有过抽褶的斜领衬衫和夏季阔檐帽,窗外落着雪,而一百年前的祖先也曾在这样的雪里幻想和恋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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